時敏聽不懂這些,拖著行李箱進來,回身把門又鎖了,窗簾也拉嚴了。
“家裡菜夠嗎?”
駱明鏡跟在她身後,一臉迷茫的點了點頭,指著她行李箱,慢悠悠問:“這是什麼?又要送我什麼?”
他可能隻醒了一半,不管表情還是說話,都比平時慢了一拍。
“送人給你。”時敏忍不住揉了揉他腦袋,“沒睡醒?”
駱明鏡極慢極慢的給了她一個笑,拉著她指著桌子上飄零散落的稿紙,“看……我的設計稿,給你看。”
他歪倒在沙發上,抱著靠墊傻傻笑著,小聲說:“昨天跟你聊完回來,有很多感悟,通宵了……畫得很順利,好看嗎?快誇我。”
“冬。”畫稿第一頁旁邊寫著一行字,時敏念了出來,“孤舟垂釣醉寒江……”
“六個節氣,共十八張,冬的一個係列,我按順序放好了……”駱明鏡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他半張臉埋在柔軟的靠墊中,像是夢囈般說道,“還差春夏……”
時敏翻看著這幾張畫稿,可能是因為他喝醉了畫稿,這些草稿線條肆意,連第一張的孤舟垂釣醉寒江這行字都像飛仙,飄飄然欲躍出紙張。
時敏不是很懂服設,儘管如此,她這個外行還是從這些設計稿中看出了很強烈的個人風格。
像他這個人,像他畫室裡的那些畫,雖然隨意,但很認真,認真到可愛。流暢的線條和溫柔的筆觸,能看出設計師心情昂揚,遮掩不住想要一飛衝天的傲氣和才氣。
於是,時敏給出了最高的評價:“很像你。”
駱明鏡放鬆了幾分,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時敏坐在地上翻他的畫稿,一隻手順著他的頭發,像在揉貓,看完,她輕聲問:“這些設計稿你給誰?合作還是自己做品牌?”
駱明鏡悶聲笑了起來,斷斷續續的。
他說:“做品牌……要錢的,國內服設……有名氣的,有團隊的……自己做品牌,其他的,合作的多。”
“你想做品牌嗎?”
“設計師……誰不想。”駱明鏡翻了個身,勉力睜開眼看著時敏,“以前搭的台塌了……再想撐起來很難,我輸不起了……”
“因為錢?”
“現在是因為錢。”駱明鏡說,“但錢隻是剛開始……拿我堂妹打比方,她現在就是照著我走過的路來的,夢想也是做品牌,但品牌容易做,做大做出品質來就難了……最正統的路子,就是出去鍍金,在海外攢名氣,回國才好發展。而且設計這種職業……對從業者本身的素質和天賦要求很高,審美也是需要一定支撐,見識多了,接受度廣,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和風格,走出自己的路。”
可能是沒睡醒,駱明鏡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最容易的那條路,我早就規劃好了。”駱明鏡說,“結果塌了,現在隻能自己磨野路子……”
“是中間出了什麼意外嗎?”
駱明鏡閉上眼睛,歪過頭去,好半晌才苦笑著說:“認命了。不是意外,是最緊要的時候,很多件事情堆積到了一起,把我給搞垮了,現在想想,唉……人生低穀,低到塵埃裡頭……眾叛親離。”
時敏沒有追問,駱明鏡似乎又睡著了,呼吸綿長。
時敏高效率幫他收納了畫稿,從冰箱裡取了盒布丁,臥坐在他身邊,一邊吃一邊說:“我要在這兒住幾天。”
駱明鏡慢悠悠嗯了一聲,忽然驚坐起來:“什麼?”
“跟你同居一陣。”
駱明鏡嚇醒了:“為什麼?”
時大總裁淡聲道:“這些天……家裡沒法住。”
駱明鏡起身找拖鞋,小聲嘟囔著要給她做飯。
時敏朝後一靠,悠哉問道:“你今天還直播嗎?”
“……精力跟不上,今天不播了。”他把手機充上電,抬手把時敏手裡的布丁拿走,一仰頭全吞了,說道,“飯前彆吃零食,我給你燉雞湯,暖暖胃。”
他套上圍裙,這才察覺店門沒開,正要去開鎖,隻聽時敏說:“勸你不要開。”
“……”駱明鏡回頭,問她,“你是有仇家嗎?上我這兒躲仇人來了?”
時敏短促一聲笑,回答:“比仇家更凶險。”
駱明鏡鬼使神差來了一句:“……丈母娘?”
他啪嘰拍了一下額頭,連聲道歉:“抱歉抱歉,沒經大腦……”
時敏怔愣完,笑道:“你可真是個天才。”
聽聽這些形容詞,多麼親切,死人白,吃人紅,敢這麼說她的,絕對隻有親哥。
時敏不喜彆人在她臉上摸來摸去,因而每日妝容都是自己打理。說是打理,其實也就是塗層粉底擦個口紅,噴點定型水,用手把頭發從前麵捋到後麵。
一切從簡。
時敏把這些當做瑣事,瑣事就不需要費精力,因而可以簡之又簡。
當然,時楚和她截然相反,因而兄妹倆經常會因為化妝穿衣的事情相互嘲諷。:,,,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