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師父離去的背影,嬴政的手攥的死死的,師父離開以後,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嬴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清晨那略帶涼意的空氣灌進肺裡,使他精神一振。一統天下!等到他一統天下的那一天,無論是師父還是自己娘親,都不在是問題!到那時,他要為自己的娘親尋一門親事,以報答師父的背離之恩!他到要看看自己那位神通廣大的師父,能不能安撫好與師娘的感情!想到這裡,嬴政心中的誌氣再次激昂起來,不就是六國麼?算得了什麼阻礙?“眾卿平身!”心情回複的嬴政,嘴角掛著和煦的笑容,看向列位臣公,開始了最後的儀式。“謝大王!”眾臣起身後,呂不韋上前一步,躬身一揖,將手中盛放這虎符與印璽的托盤舉過頭頂,揚聲喝道:“一國之要,唯威與德,威德具足,萬民自服!惟願我王,承先君誌,秉威持德,興我家國!”嬴政沒有怠慢,接過印符,交給一旁的內侍,上前攙起呂不韋,躬身向眾臣行了一禮,沉聲喝道:“先君之誌,寡人無一日敢忘,還望諸位臣公勠力同心,輔佐寡人,興我秦邦!”眾臣見此,一同躬身對拜,齊聲喝道:“為大秦賀,大秦萬年!”聽著眾臣的恭賀聲,嬴政臉上露出了笑容,直起身子,將目光轉向了六國使臣。“哦?龍陽君?”嬴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來了興致,上前兩步,來到眾人麵前,看著他,饒有意味的說道:“怎麼?龍陽君也是前來恭賀寡人的?”龍陽君沒有在意秦王的揶揄,躬身一禮,誠懇說道:“確是如此,我王得知秦王即位之事,特命龍陽赴秦陛見秦王,一來恭賀秦王即位,二來也是為了彰顯魏秦兩國之誼,以圖修好!”“修好?”嬴政重複了一遍龍陽的話,又轉頭看向其他幾國來使,揚聲問道:“你們...也是來修好的?”燕國燕丹神情複雜的看了韓非一眼,上前一步,低頭說道:“正是如此!時值春耕,我燕國不願天下百姓受饑饉之災,特來秦國,意在止戈,還望秦王為百姓計,止戰以休養生息!”“百姓?”聽到燕丹的話,嬴政原本揶揄的笑意有了幾分諷刺的意味,他看向其他四國的使臣,揚聲問道:“你們也是一樣的目的?”其他四國使臣聞言紛紛點頭稱是。大戰三年,山東六國的五十萬兵力幾乎傷亡殆儘,僅王學斌這一路就折損了六國二十五萬兵力。山東六國原本就國力衰頹,打秦國也是為了轉移國內矛盾,掠秦國之利,以平息國內紛爭。現在可好,利益一點沒見著,兵力錢糧基本耗光,國內原本就嚴峻的形式,現在變得更嚴峻了。燕國原本是六國之中,國內環境最好的那個。隻可惜驅逐了韓非,國內固有勢力反清倒算,原本清明的政治變得昏聵起來,給了聯合會興風作浪的機會。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短短三年,燕國變的跟其他幾國一個水平,再也沒有了韓非在任時的勃勃生機。種種現實逼得燕王隻得毀壞盟約,出兵趙國取地奪城,以飲鴆止渴。這下好了,原本就矛盾重重的六國聯軍,再也沒了信任基礎,瞬間迸散。六國紛紛暗中派遣使臣,想要與秦國重歸於好,最好是能夠結盟攻伐其他國家,以彌補損失。隻是恰逢秦莊襄王病逝,和談之事一下子就耽擱了下來。莊襄王下葬,新王即位,一來二去,時間拖延到現在,六國使臣全都在秦國碰了麵,其中尷尬,不言自明!尷尬歸尷尬,和談還是要和談的,要是亡國之臣,他們留著臉麵又有什麼用呢?“和談?”嬴政來回踱了幾步,抬頭看著六國使臣,笑著說道:“和談?好啊!給寡人說說你們大王的誠意何在?”“大王...”呂不韋聽到秦王的話,眉頭一皺,上前就想說些什麼,但嬴政還沒等他開口,直接揮了揮手,製止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六國使臣,等著聽他們的誠意。“說啊!”嬴政看著麵麵相覷的六國使臣,饒有趣味的催促著。在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著的卻是一顆縝密的內心。秦國是不可能和談的,朝臣明白,他這個秦王更加明白!此時就是一統六國的最佳時機,他自然不會白白錯過,他所謂的和談,隻是想要借此機會探探六國的底罷了。看看這六國之中,還有幾個國家需要他慎重以待!六國使臣聽到秦王的話,都不敢相信此行會如此順利,他們早就做好了打拉鋸戰的準備,誰都沒有想到秦王會如此乾脆!“見過秦王!”六國使臣中,一人率先站了出來,抬手對拜,深深行了一禮嬴政看著這個站出來的人有些眼生,便直接開口問道:“免禮,閣下是韓國使臣?不知閣下是?”那人身穿一身綠色長裾,一看便知是韓國人氏。“在下韓國公子安,謝秦王!”“韓國公子麼...你韓國的誠意是什麼?”嬴政看著來人,若有所思的問到。“隻要貴國退兵,我國願永為大秦藩國,以臣禮見,年年朝貢,歲歲問安,永不相負!”“這...”其他幾國使臣聽聞此言,頓知要遭,這麼過分的條件,他們根本給不出來。韓安聽著六國使臣的驚呼,卻顧不得其他。他們韓國已經到了瀕臨滅國了,還有什麼不能給的呢?隻要能維續韓國國祚,韓國上下什麼都豁的出去。“好!”嬴政重重的點了點頭,大聲的讚揚道:“你們韓國的誠意,寡人見識到了!”說著,他又轉頭看向其他幾人,笑著問道:“你們也聽到了,韓國願永為我秦國藩國,這個誠意寡人認可!韓國小國寡民尚有如此魄力,諸位皆是地大物博之邦,想來誠意不會連韓國都不如吧?”聽到嬴政的話,六國使臣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義憤的,有哀怨的,有為難的,還有慎重的。嬴政將這些人的表現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朝中眾臣也察覺到了大王的用意,紛紛打量著六國使臣,想要從中看出什麼玄奧。使臣之中,燕太子丹性格最為激烈,看著秦國朝臣那如同耍猴般的眼神,心中不滿再也難以壓抑,上前一步,憤慨的說道:“哼,我國和談,乃是為了兩國百姓著想,你國若是不願和談,那我等大可繼續打下去!我燕國向來多慷慨之士,從來不缺男兒血性,你秦國要戰,就要做好損兵折將的準備!”“燕國?哈哈哈哈...”嬴政聽著燕丹那激烈的言辭,絲毫沒有動怒,不僅沒有動怒,還笑的十分猖狂。要知道,聯合會會首之職早已移交他手,燕國國內的動蕩皆是他一手促成的,燕國國力有幾斤幾兩,他在清楚不過了。這燕丹所言。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你笑什麼?”聽著嬴政的笑聲,燕丹心中一陣心煩意亂。他原本就不讚成向秦國乞和,曾多次向燕王進言,屬意抗秦。但他父王性情懦弱,恐懼秦國兵鋒,執意要與秦國和談,無奈之下,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攬下這和談之責,想要從中作梗。現在好了,秦燕之間和談已經基本告吹,但秦王的表現並未像他設想中的那樣氣急敗壞,而是猖狂的笑著,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笑?”嬴政收了笑聲,麵色莫名的看著使臣,揚聲反問道:“怎麼?寡人笑不得麼?”已經大致探到六國底細的嬴政沒了玩鬨的心思,看著年紀比自己大,但是心思卻十分淺薄的燕丹,淡淡說道:“你放心,秦燕之間不會和談!”不知為何,達到目的的燕丹此時的心情有些慌。“不僅是燕國...”說著,嬴政轉頭看向其他人,昂首說到:“你們的和談,寡人也不會接受!”說完,不在顧及使臣們的想法,轉身來到朝臣麵前,揚聲說道:“戰爭何時開始,他們六國說了算,但是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就要看我秦國的意思了!”嬴政張開雙手,懷中仿佛抱著錦繡山河,轉身看向六國使臣,高聲說道:“寡人現在就可以昭告爾等,六國,是一定要滅的!大爭之世,列國紛戰不休,國強則強,國弱則亡!我大秦曆代先君篳路藍縷,將我秦國推向了列國之巔,朕嬴政,也不能辜負了先君們的心血!今日,朕是秦國的王,日後,朕是天下的王!”秦國朝臣聽著秦王的話,心中熱血不住噴湧,恨不得現在就抄起戈矛,與那六國決一死戰!倒是那些使臣聽到這個言論,神色苦到了極點,恨不得將那燕丹活吃了!“秦王,龍陽曾聽聞,秦王與觀瀾先生有師徒之誼,不知是真是假?”嬴政見說話的人是龍陽,神情稍稍收斂,給他留了幾分顏麵,沒有否認,大方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確有其事,尊師正是觀瀾先生,說起來,家師對龍陽君可是頗為欣賞,說天下六國,少有忠王事能及閣下者,不知閣下以為然否?”龍陽聽聞此言,心神一怔,一股暖流湧上心間,自嘲一笑,搖頭說道:“龍陽才卑德淺,除忠以外,彆無他物以報君王,觀瀾先生過譽了!”說完,他不待嬴政反駁,搶先開言反問道:“據在下所知,觀瀾先生最為憐惜民生,大王不惜損耗民力,執意征伐六國,怕是有違觀瀾先生的教導吧!”王學斌坐在殿內,輕閉雙眼,聽著外麵的議論,聽到龍陽君的話,他不由神情一動,輕笑出了聲。“郎君,你笑什麼?”身後的善柔正無聊的玩弄手指頭,聽到郎君的笑聲,頓時來了興致,往前湊了湊,開言問道。王學斌聽到問話,睜開雙眼,看著臉上寫滿無聊的善柔,搖頭說道:“沒什麼,我想起高興的事情!”“什麼高興的事情?”“我老婆...咳咳,不是,就是從前,有一隻狗熊...”殿內的王學斌開始給夫人們講起了笑話,殿外的氣氛卻進展到了極點!王觀瀾的影響力,著實不能小覷。“有違尊師教導?”嬴政嘴裡念叨著龍陽的話,不又搖頭笑了笑。“閣下說的不錯,尊師確實心係百姓!”嬴政此言一出,秦國朝臣們紛紛皺起了眉頭。“但是,尊師一直都認為,隻有天下一統,才能為百姓謀得真正的太平!”嬴政看向龍陽君,揚聲說道:“天下七國已經征戰了幾百年了,一天不統一,一天就不會得到真正的和平!隻有一統天下,才是那一勞永逸之策!寡人征伐六國,從不是為了寡人的野心,為的,正是這天下苦難了數百年的百姓啊!”聽到這裡,秦國眾臣這才放下心來,王學斌的影響力,可見一斑。嬴政說完,沒有了辯解下去的興致,燕雀之輩,安能識得鴻鵠之誌?“你們,回去吧!”嬴政神情平和下來,語氣也溫潤了不少,看著六國使臣,誠聲寬慰道:“回去以後,告訴你們的王,好生吃喝,縱情享樂,沒有多少年了!”嬴政轉過身去,看著初生的朝陽,淡淡的說道:“這六國,說滅便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