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空港,一架由北海道前往東京的班機緩緩降落了,飛機上隻有寥寥幾人,每個人的神情都非常著急。
這是北海道往東京的最後一趟班機了,如果不是有著不得不來的理由,沒人會願意在這個時間來到這個城市,儘管北海道也沒好到哪去!
飛機還未停穩,機艙裡的人們便焦急的站起身來,走到艙門處,等著艙門打開。
這些人大都是因為親人骨肉居住在東京,因為實在放心不下,才壯著膽子,來到了這個水深火熱的地方。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起碼九叔就沒有在東京居住的親屬,他有的,隻是一個同在敵後的戰友而已!
“九叔...來了...”
空港外,林sir一身黑色的西裝,帶著一個蛤蟆鏡,微微鎖著眉頭,衝著九叔打了個招呼。
九叔聞言仔細打量了林sir一眼,見他沒有受傷,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輕聲感謝道:
“嗯...呼...麻煩你了...林sir...”
林sir上前一步,接過九叔的行李,放到汽車後備箱裡,接著打開車門,微微搖頭,坐上了駕駛位。
“嗨,九叔客氣了,叫我林仔就好,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都是應該的!”
見到九叔上車坐穩,林sir輕踩油門,緩緩啟動了車子。
“...您那邊情況怎麼樣?一切都順利麼?”
車上,二人都沉默著,短短幾天的時間與經曆,給他們帶來的震撼與改變實在是太大了。
他們脆弱的三觀一遍又一遍的摧毀重塑著,傷口愈合,卻留下道道瘢痕,醜陋而難看。
他們想要緩解車上尷尬的氣氛,但又不知說什麼、怎麼說,隻得勉強扯出一個話題,強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
但二人的內心實則除了休息,什麼事情也不想做!
看著道路兩旁破敗的場景,九叔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還不錯,基本上日國所有發達的城市,全都籠罩在恐怖的氛圍之下,好多城市已經徹底變成空城了!”
“是...是嘛...”
“...嗨,我這裡沒什麼好說的,聊聊你吧,你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九叔不太想談起自己的經曆,尤其是不想談起無數沒有抵抗之力的平民死在了自己行動之中的經曆,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岔開了話題。
“我...”
聽到九叔的問話,林sir不由一愣,沉默片刻,他才強笑說道:
“我嘛...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每天花錢...每天賠錢...不過所幸也有點成就,日國的經濟現在已經徹底崩潰了...嗯...以前賠的錢也都賺了回來,還翻了兩番...”
林sir的話說的同樣很敷衍,他也不想提起,自己曾經看到的一群人排隊跳樓,或者全家老小一起燒炭自殺的情形。
九叔聞言眉頭輕輕揚了揚,股災來臨時的情形,他再熟悉不過了,73年股災的時候,他們警署上下全體都在忙碌著,不是為了抓捕什麼壞人,而是為了洗地收屍。
此時聽到林sir略帶沉重的語氣,自然猜到了對方的經曆,張嘴想要勸慰什麼,最終卻隻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他能勸些什麼呢?
這是他們的選擇。不是麼?
他們遠渡重洋,不就是為了報仇麼?
現在不僅把仇報了,還株連了對方的國家民族,按理說他們不應該如此喪氣,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他們就是很喪氣,沒有一絲報複得逞後的快感,不僅沒有報複的快感,反而有一種濃鬱的負罪感。
看到一條條人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慘死,這種感覺讓他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他們不是王學斌,他們沒有經曆過屍山血海的戰場,正義感與良知讓他們無法問心無愧的看著一幕幕慘劇的發生,即使對方是仇人。
汽車緩緩行駛在空寂的大路上,車內車外均是一片寂靜,路上沒有活人的身影,連鬼怪的影子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