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九叔與林sir坐在沙發上,雙眼呆呆的望著前方,嘴裡機械的嚼著什麼。
“...林...林仔...你有決定了麼?”
終於,九叔眼神一定,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長舒一口氣,身子向後一靠,轉頭看向了仍舊發呆的林sir。
“...啊...什麼...咳咳...”
被九叔話音驚醒的林sir,一不小心被點心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九叔見此連忙取過桌上的濃茶,給林sir到了一杯,遞給他,一邊幫他拍著後背,一邊輕聲說道:
“慢點慢點!喝口水往下順一順!我是在問,觀瀾之前問的那個問題,你有答案了麼?”
“咳咳...”
接過九叔遞過的茶水,一口灌下,苦澀的茶水在喉嚨裡打滾,使他精神振奮了些許,咳了兩聲,皺著眉頭,猶豫道:
“我...偉仔他的死...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我那天看見一個跳樓的,是一個年輕的媽媽,抱著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就砸在了我的車前,把那輛車染成了紅色...
我聽說她愛人是開公司的,破產了,也跳樓了,家裡老人也全都被厲鬼殺了,隻剩她和她剛出生的女兒,走投無路了...
我有點害怕...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天天做噩夢...總是夢見一群日國鬼圍著我...我不是害怕厲鬼...我是...我是害怕自己...
我害怕自己會變得殺人不眨眼...我是因為父親被殺才當的警察...我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可是...唉...”
林sir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頭埋在了自己的手裡,仿佛這樣便能擺脫世事紛擾,換的一時寧靜一般。
聽到林sir的話,九叔也沉默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身旁埋著腦袋的林sir,搖頭長歎一聲,沒有再問什麼。
林sir的意思表達的已經足夠清楚了,他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
看著一個個與自己同為人類的人倒在自己麵前,隻要不是鮮廉寡恥的畜生,很難不為其所觸動。
九叔與林sir不僅不是鮮廉寡恥的人,相反,他們的道德水準還一點都不低,有這樣的感觸自然不足為奇。
至於選擇...
“呼...我知道了,放心,我會去給觀瀾講的,他也不是以殺人為樂的人,他會理解的...”
聽到九叔的話,林sir微微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說實話,他有些不敢麵對王學斌,不僅僅是因為羞愧,更是因為對方殺人盈野卻麵不改色的意誌。
日國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可謂是王學斌一手締造的,但他卻能對這種種慘狀做到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都會自骨子裡升起一股顫栗,比厲鬼還要恐懼!
他沒有對九叔說,他每次做噩夢的時候,最恐懼的,其實是站在厲鬼身後,麵無表情的王學斌。
至於自己...托詞而已!
他是真的對王學斌恐懼到了骨子裡...
看了看身旁的林sir,九叔又是搖頭一歎,他輕輕的拍了拍林sir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
就像王學斌曾經說的,一切的一切,終究要有個了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