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寧天正在修改機甲黑澤的航行路線,他放下控製光腦, 抬頭, 高大的身形給林予安投下一片濃重的黑影。
“你不是想去古地球嗎?我能帶你去。”
林予安不太反應得來, 他細細聽了男人的話, 琢磨好多遍。才驚訝地揉揉腦袋。
皇帝陛下……親自帶自己去古地球?
他耳根發紅, 後退幾步,支吾道:“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意思……”他的聲音軟軟的, 很清澈,似乎還帶有點水汽,這更會讓人想要滿足他的願望。
“沒關係。”
男人淡聲說:“帝國最近很平靜,也沒什麼要忙的。工作在光腦上就能完成了。”
他眉頭一擰:“但……”
男人說:“快去收拾行李。機甲調好航行路線了, 馬上就要出發了。”
林予安:“……”
他心底很不好意思。但他……真的挺想去古地球, 想要實現自己這個小私心。
他點點頭, 想伸手過去握握男人的手表示謝意, 可剛碰到對方炙熱的掌心就不好意思地縮回了。他扭頭往小木屋那走去。
賀寧天留在原地, 把被少年摸過的手放在口袋裡, 搖搖頭,輕笑一聲, 星藍色眼眸漾起星子似的波瀾。
他還是小神獸幼崽的時候,也經常想要小妖怪滿足自己的私心, 想吃更多的小魚乾,想霸占暖爐和被窩……可小妖怪仍是無條件的滿足他。
現在輪到他滿足小妖怪,小妖怪卻越發越不好意思起來……
哎……
男人站在屋外的機甲前, 許久不見對方來,他索性回去機甲先為對方鋪一張休息用的小床。藍色的臨時小床,鋪上軟綿綿天鵝絨棉被。
小床鋪好後,仍然沒見黑發少年的身影。
他順勢將存著要哄小妖怪的零食飲料,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薯片、奶糖、牛奶、巧克力……等待著小妖怪來享用。
男人披上件大衣,整理了下機甲的航行程序。半小時過後,他終於等到林予安。
不過林予安是拖家帶口地過來。
他牽著寵物牽引繩,身後跟了一大群毛茸茸的團子,包括賀寧天的假白團。他單薄的肩上背了一大袋東西。奶白色的臉龐被累得泛紅。
“怎麼……”
林予安看看幼崽們,又抬起頭看看男人。他用手指勾勾對方的衣角,小聲道:“我想帶幼崽們去……可以嗎?它們很乖的,不吵不鬨,毛茸茸的,還可以取暖。”
賀寧天:“……”
他還想和小妖怪來場兩人旅行。
林予安怕男人不答應,皺起眉頭,嘴微微癟著,黑發垂落至眼皮上,任由睫羽穿過發絲。
“我聽說,古地球還保留著和洪荒時代差不多的環境氣候,很適合小神獸幼崽們生長。我想帶它們去,看看它們能不能長大……”
他除了想去看看古地球家鄉的環境外,還有這個原因。
想要自家崽兒更快地長大。
男人抬起手,摸摸林予安的腦袋:“行。”
林予安眼睛一亮:“謝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
他揣著毛茸茸們,小心翼翼地登上機甲。然後將牽引繩係在機甲一處角落,讓幼崽們先在那裡待著。
男人回到了駕駛座上,他不忘轉頭叮囑林予安:“零食放在桌子上,角落有一張小床,是為你準備的,先在那裡睡會,到古地球可以要點時間。”
那邊沒傳來聲音,不知林予安在乾什麼。他沒多在意,轉頭繼續開機甲。
機甲駛入了太空,萬千星光在窗外緩緩流動。
他正專注著注意力,肩膀突然貼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他眉心微皺,一瞥。
小妖怪不知何時來到了副駕駛座,係著安全帶。他披著天鵝絨毯子,手裡揣著一杯熱乎乎的草莓奶茶,他似乎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時不時往男人肩膀這邊貼。
不知他是單純地想陪男人。還是覺得男人這邊暖和。
駛入了安全軌道,男人將機甲調為自動駕駛。想把林予安抱上床,可他站起身,往床那邊看去,發現小床上睡滿了毛茸茸的團子……
賀寧天:“……”
他還是讓林予安睡在自己身邊的副駕駛。
中途。林予安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吃了塊糖,不忘帶了一個枕頭抱著,還拿了一張毯子給男人披上,其餘時間都在睡。
古地球很快到了。
一顆夾雜著綠色的蔚藍星球,出現在男人眼前。他側過身,推了推林予安。
林予安揉揉眼,視線逐漸聚焦,看見這顆陌生既熟悉的星球。
這,這是古地球?
機甲來到星球附近,透過渺茫的大氣層,隱約能看見一個呈公雞形狀的九州版圖。
男人問道:“你想停在哪裡?”
林予安想了想:“昆侖山。可以嗎?”
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侖之丘[1]。
昆侖山便是林予安生活的地方。
那裡擁有他更小的時候甚至嬰兒時期的回憶。
“好。”
機甲水平直線往下衝,艙壁與外界刮蹭出星點火花,像一頭巨鳥衝破霧白色的大氣層,隨後便是顛簸帶來的隆隆轟鳴聲。幾秒種後,機甲降落到這顆掌握了無數關於洪荒的秘密,繁衍了眾多神獸的美麗星球。
林予安鬆開捂住耳朵的手,視線穿過寬大的機甲窗戶。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綠色森林,高大的古樹迎著藍白色的天空,樹葉上不斷有小昆蟲飛過,讓附在葉片上的露珠啪啪噠噠地滑落而下,給肥沃的泥土帶來點盈盈上升的水汽。
古地球經曆了洪荒時代,又經曆了人類的文明時代,高樓大廈遍布全球,但兜兜轉轉,地球曆經幾萬年,還是回到最初的模樣。
——層巒疊嶂,鬱鬱蔥蔥。
像極了原始的洪荒時代。
林予安的黑眸蒙上層柔和的綠色,他攥著男人的衣袖,興奮的聲音微微顫動:“謝謝你……古地球很漂亮。”
男人低頭,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