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見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在他跳下魔鬼涯陷入沉睡的這十年裡,他曾做了一個長達十年的夢。
在夢裡,他在一個有著高樓大廈的陌生世界中經曆了一場彆樣的人生。
這場夢的名字叫做人間失格。
是一場被他刻意遺忘的夢……
而現在——
那個夢卻站在了他麵前。
“你在做什麼?”
黑色的衣擺隨風微揚。
一切都像極了他記憶中的模樣。
那是青年時代的太宰治。
“蠢貨。”
熟悉的責罵。
“到底要我怎麼告訴你,你才學得會珍惜自己……”
然而,卻並沒有記憶中的失望,而是充滿了無奈。
“你的生命並不輕賤的啊,失。”
太宰治的話令裡見失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這是夢中從未出現過的。
可是……
卻給裡見失一種極為強烈的似曾相識感。
似乎在過去……太宰治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裡見失張了張嘴。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在這一瞬間,如星火般從他腦海掠過。
你的腦子到底是長來做什麼的?
就連七歲小孩都懂的剛則易斷的道理,你難道不懂?還是說你真當自己是不死之身,所向無敵,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
對了!
做事之前多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你不是被本能支配的野獸。
在那個雨後初晴的早上,太宰治也是這樣站在他麵前,嗬斥他不愛惜自己,為了完成他的命令而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站起來,失。”
安靜的風從兩人之間穿過。
青年時代的太宰治朝裡見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明明神色淡漠,聲音卻柔和的不可思議。
“不要再讓任何在意你的人為你傷心了。”
你的性命對於我來說和這個王國一樣重要。
不要再讓任何在意你的人為你傷心了,失。
“你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命令的工具了。”
“站起來,裡見失。”
潔白的繃帶驟然從太宰治的右眼散開,並隨著那穿過兩人微風遠去。
太宰治臉上淡漠的神情漸漸柔和了下來。那雙泛著溫潤色澤的鳶色眼眸中,清晰的倒映著裡見失的身影
“你不是一無所有的,失。”
裡見失下意識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恍惚間,許多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太宰治的身後。
“不要再這裡停下來,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太宰治又繼續說道。
裡見失嘴唇輕顫了一下,最後抬起手,用力地握住了那隻伸向他的纏滿繃帶的手。
太宰治勾起嘴角,稍稍一用力,就把裡見失從地上拉了起來。
“去吧,做你該做的事。”
下一刻,白芒褪去。
冰涼的觸感從裡見失的掌心傳來。
裡見失眨了眨眼,麵前哪還有什麼太宰治。隻有一本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古書漂浮在他麵前。
那是他的魔導書。
裡見失動了動手指。
受傷的臟腑還有斷裂的骨頭似乎正在快速的被一股熟悉的力量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