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太婆你這說的都是什麼啊,哪有什麼怎麼回事,就是,那個啥,太婆又不是不知道,這一趟出去,四妹妹受了很多罪,這事兒,太子說過一回,我跟太婆說過,太婆記得吧?
所以,就是這麼回事,沒什麼彆的事。
也就是,想著她總算回來了麼,太婆也知道我,也知道三郎,對不對?又沒什麼,就是,她總算回來了麼。”
李清寧一通胡說。
“看樣子,霍家三哥兒真生出心思了。”張夫人看著陳老夫人道。
陳老夫人嗯了一聲。
李清柔呆了呆,哇一聲哭起來。
“三妹妹,你看你,這哭的……我還是,那個啥,對了對了,我還有篇文章,是那個啥,太婆阿娘我先走了,我那一堆的事兒,我忙得很,我先走了。”
李清寧見他三妹妹放聲哭起來,胡亂交待了幾句,不等他太婆和他阿娘說話,撥腿就跑。
“好了,彆哭了!”
見李清柔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聲,陳老夫人猛一聲吼。
李清柔咯了一聲,哭聲戛然而止。
張夫人看著哭的鼻頭眼睛一片紅的李清柔,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阿娘說得對,三姐兒實在太柔弱了。
“你哭有什麼用?你的出息呢?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你要要什麼,你得先想好,你再去要,你得去要,你自己去要!你去拚!你有多少本事,你就要多少東西,你的本事呢?你都做了啥?你哭啥哭?”
陳老夫人是真生氣了。
李清柔被陳老夫人訓的一點一點往後退,退到榻沿,掉頭撲進到張夫人懷裡,卻沒敢放聲。
“你太婆說得對,哭沒有用,彆哭了,你先回去歇著。”
張夫人拍了拍李清柔的後背,示意婆子丫頭侍候李清柔回去。
李清柔委屈的不停的噎著氣,被丫頭婆子扶著出去了。
“你看看這!怎麼這麼沒出息?她跟人家,這差多遠呢?也不怪霍家三哥兒沒看上她,這能怪人家看上了彆人?”陳老夫人氣的不停的拍著榻幾。
張夫人歎了口氣。
“咱們這是沒富貴過,我窮了大半輩子,你窮了小半輩子,咱們都不知道這富貴之後,怎麼教養孩子。可這富貴,說富貴就富貴成這樣了。
你看看,安哥兒從小被你跟他爹帶在身邊,路沒走穩就在營地裡乾活,他吃得苦最多,你看看,現在他最好,最出息。
平哥兒就是那樣的性子,可他多懂事兒,也不能算沒出息,要不然,曹家老夫人也不能跟咱們結這門親,曹家老夫人那眼力多好,又是富貴了好些代的人家。
寧哥兒從小就跟在太子身邊,真要論起來,他不是咱們教養長大的,他也好。
婉姐兒從小跟著她大嫂,也算是吃過苦,婉姐兒七歲那年臘月裡,安哥兒他爹在外頭打仗,你往山東看著調糧,我病倒了,婉姐兒和她大嫂又要照顧我,又要照顧弟妹,那麼大一點兒,從台階上摔下去,崴了腳,腫的通紅,一聲沒響。
就得吃過苦!
麗姐兒沒吃過苦,可好歹跟著她大姐大嫂長大,還好一點,這柔姐兒……
唉!”
陳老夫人一聲長歎。
“麗姐兒也不容易,上回我見她,又瘦了,我問她,她說胖了不好。”張夫人聲音微哽。
“唉。”陳老夫人又歎了口氣,“她一心一意要嫁個書香門第,要嫁個有學問的,那書香門第不是那麼好嫁的,這話,她跟王家定親前,我跟她說過,你也跟她說過,她一心一意要嫁,咱們還能怎麼樣?”
張夫人用帕子按著眼角,沒說話。
“唉,我不擔心麗姐兒,一來,王家那樣的人家,這個那個的講究多,咱們家這份榮華在,他們不會欺負麗姐兒,咱們家這份榮華真要是沒了,他們更不會欺負麗姐兒。
你彆擔心她,她要餓瘦,那也是她自己要餓的,不是人家掐著她脖子不讓她吃,她自己願意,你就是擔心,又能怎麼樣?”
張夫人低低嗯了一聲。
“我是擔心柔姐兒,一心一意瞧著霍家三哥兒好,可霍家三哥兒這門親事……
唉,杜王妃那話,不能委屈孩子,隻要孩子看中了,這話,我懂,她是沒看上咱們柔姐兒。
這也不能怪人家,你瞧瞧柔姐兒這樣子,你讓人家怎麼瞧得上她?
霍家三哥兒那性子,又不是個能受委屈,能按得下去的。
我早就跟柔姐兒說過,你要是想嫁給他,你就得自己使力,你得讓霍家三哥兒瞧得上你,得讓他肯娶你。
這些話,你看她往心裡去過沒有?她就坐在那兒,仰臉等著,等著你什麼都給她安排好,等著霍家三哥兒過來娶她,這能等得來?”
陳老夫人越說越想歎氣,這府裡七個孩子,就數柔姐兒最沒出息!
張夫人擰著眉,歎了口氣。
“柔姐兒乾哭沒用,咱們倆在這兒把氣兒全歎完了,也沒用。你去看看柔姐兒,好好跟她說說,好好教教她,把話說透。
霍家這門親事,咱們能使的力,都使完了,她真要是非嫁不可,那就得靠她自己。
當年,秀娘她爹也是,死活看不上秀娘她娘,秀娘她娘多有本事,趁著你孫姨生病,搬到孫家,在你孫姨床前鋪了褥子,沒日沒夜的侍候了一個多月,你孫姨好了,秀娘她娘瘦了整整一圈,這事你知道。”
“孫伯爺是個有良心的。”張夫人接了句。
“這是秀娘她娘的本事,裡裡外外都拿得住。你去跟柔姐兒好好說說,這人哪,想要什麼,就是得自己去拿,自己去拚,可不能仰臉坐著,就等著天上掉下來,天下掉不下來!”
“嗯。”張夫人應了,又說了幾句話,站起來往李清柔院子裡去了。
……………………
第二天,李清寧說什麼也不肯再替霍文燦背黑鍋送東西了,霍文燦好話說儘,李清寧緊咬牙關不為所動。
霍文燦氣的一通跳腳之後,掂量再三,沒敢用自己的名義往長安侯府送東西,這場關心行動,持續了一天就結束了。
李苒提著顆心,見一早上沒再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送進來,鬆了半口氣,等到午後,也是安安靜靜,這口氣才敢慢慢鬆下來。
可一口氣沒鬆完,心裡又湧起股愧疚和自責。
她從來沒有過兄長,現在有了兩位兄長,昨天這一份關切,她竟然覺得麻煩無比,實在是不應該,她不該這樣,可……
這關切真是壓力巨大啊!
唉,這份兄長關愛,怎麼也跟美人恩一樣,讓人難以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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