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凝神聽著,微微欠身,“有勞嬤嬤了。”
“姑娘客氣了,不敢當。”付嬤嬤又說了幾件小事,垂手退了出去。
周娥一大早出去,這會兒剛剛回來,拎了把竹椅子,坐在廊下,見付嬤嬤過來,站起來,跟在付嬤嬤身後,進了付嬤嬤屋裡。
“這是怎麼了?”付嬤嬤先倒了杯茶給周娥,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看著周娥問道。
“你說,這小姑娘要是一輩子不嫁人,這日子怎麼過?”周娥看起來心情很不怎麼好。
“你不就沒嫁人?你還準備嫁人?我也沒嫁人。”付嬤嬤不知道想到什麼,再次打量了一遍周娥。
“不是咱們這樣的。咱們是當差的,有份差使,象那些貴女……唉。”周娥一聲長歎。
“那位姑娘?”付嬤嬤往正院瞥了一眼。
周娥沒接話。
“我瞧她那性子,嫁不嫁人都行。”付嬤嬤又給周娥倒了杯茶,“那哪是咱們能操心的?”
“她這幾天不在府裡,你報上去啦?”周娥突然問了句。
“我領的差使,是好好照顧她,可沒有隨時稟報這一條,也沒人來問我。”
付嬤嬤看著臉色好象緩和了些的周娥,唉了一聲。
“你這個人,這還用得著你報我報?這一出去就是幾天,難道是她今天中午吃了炒羊肉還是燉羊肉這樣的事?你不報我不報,上頭就不知道?
我剛才說了,這不是咱們能操心的事兒。你呀,唉。
各人有各人的前因後果,各人也有各人的福報,那位姑娘,肯定是個有福報的,你操心也是白操心。”
“也是。”周娥站起來,拍了拍衣襟,剛要走,又頓住,上身後仰,看著付嬤嬤,一臉嚴肅,“老付,你說,皇上有多疼謝將軍?能做出跟那什麼看中手就剁手的事不?”
付嬤嬤剛要安安生生喝口茶,一口茶嗆著了。
“咳!頭一條,那剁手不是疼,那是警告,第二條,皇上疼謝將軍倒在其次,太子爺……這一句偏了,不該提這個。第二條,謝將軍是個良善人。唉你這個人!”
周娥喔了一聲,趕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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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燦和李清寧這一趟差使十分辛苦,在李苒回到京城兩天後,才趕了回來。
兩人進了景華殿,和太子仔仔細細稟報了,出了景華殿,霍文燦用力伸了個懶腰,扭了幾下脖子,和李清寧笑道:“哎,你發現沒有,太子爺心情好得很,這一陣子,又遞什麼捷報了?”
“今年風調雨順……還是先趕緊回家,好好洗個澡,這一路上,還要好好睡一覺,累死我了。”李清寧也伸了個懶腰,一個懶腰沒伸完,就打起了嗬欠。
“也是,先歇一覺,晚上咱們去逛州橋夜市兒?帶上你四妹妹。”霍文燦愉快的拍著李清寧的肩膀。
李清寧斜著他,“那得看四妹妹有空沒有,先回去再說吧。”
兩人說著話,離東華門還有十來步,忠勇伯世子孫大慶揮著胳膊,哎哎哎叫著,從旁邊侍衛房衝出來。
“三哥,三公子,你們回來啦!還真是說今天回來,就今天回來了,三哥,你可算回來了,我找了你好幾天了,這一陣子,可煩死我了,特彆是你上回到我家之後,可煩死我了。”
孫大慶人還沒到,一連串兒的話先到了。
“有話咱們明天再說,你三哥我累了好些天了,乏透了,等我好好歇一覺,咱們再好好說話。”
李清寧簡直有幾分恐懼的擺著手,加快腳步往前衝。
“就幾句話,”孫大慶已經衝上前,伸手抓住李清寧的胳膊,一邊跟著他往外走,一邊滔滔不絕,“就是我們家那點子爛事兒,三哥你都知道的,我阿爹煩的胡子都快揪沒了,昨天我太婆又鬨了一場。
唉,三哥,你不知道,我們家,簡直就是家無寧日,三哥,你能不能勸勸你太婆,讓你太婆勸勸我太婆?這事兒,你看看,對吧,我不會說話,三哥你有學問,你最懂,要不你跟我回去,你替我好好勸勸我太婆,那個……”
“回頭再說,等我睡一覺。”出了東華門,霍文燦上前擋了一下,李清寧趁機甩脫孫大慶,趕緊上馬,趕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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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華殿裡,太子坐在上首榻上,心不在焉的看著霍文燦和李清寧剛才遞上來的折子,翻到最後,合上,在手裡掂了掂,眼睛微眯。
雖說他最好閒坐旁觀,可就算這事兒跟林風無關,他……
太子仔細想了想,要是這事兒跟林風無關,他會怎麼做?
嗯,那也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提點幾句,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是正大光明的事兒,這事兒,那肯定得擺在明麵上。
嗯,得讓霍文燦這傻小子知道知道。
太子看向垂手侍立在旁邊的中年內侍,中年內侍急忙上前一步,垂手躬身。
“那天,曹茗稟報他太婆準備替他求娶李家四娘子的時候,是你在旁邊侍候著的?”太子看著中年內侍道。
“是。”中年內侍垂頭應是。
“嗯,把這事透給霍文燦,委婉點兒。”太子接著吩咐。
“是。”中年內侍再次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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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燦和李清寧分了手,一邊打馬往河間郡王府回去,一邊吩咐小廝:“去看看四娘子今天出去沒有,去哪兒了。”
湛金答應一聲,急忙示意**親自帶人去打聽。
霍文燦的小廝個頂個的能乾,霍文燦剛從他阿娘杜王妃院裡請安出來,**就已經打聽回來了,迎上前稟報:“回爺,四娘子和王家六娘子,謝家二娘子,曹家兩位小娘子,還有咱們家大娘子,吃了午飯,就去迎祥池看祈祝舞去了。”
霍文燦頓時眉梢飛揚,愉快的哈了一聲,一邊急步往自己院裡回去,一邊一迭連聲的吩咐,“趕緊侍候沐浴,爺要出門,你再去看著,看看她們在哪兒,找好地方,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