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從進來起,就一臉笑不停的打量著李苒的頒賞內侍,李苒一口氣鬆下來,正要下台階回去,付嬤嬤止住了她。
“姑娘且等一會兒,隻怕太子爺,還有太子妃的賞賜,也快要到了。”
付嬤嬤還真是精通,也就是半杯茶的功夫,外麵揚聲通傳進來:
太子和太子妃的賞賜到了。
李苒再一通磕頭接了賞,這一回看著付嬤嬤,沒敢下台階就走。
“姑娘回去歇著吧,隻怕也不得清靜,不過不用在這兒了。”
付嬤嬤笑著交待了句,叫了幾個穩妥婆子,捧著那一堆賞賜,往翠微居回去。
進了翠微居,李苒長長舒了口氣,坐到榻上,往後靠進一堆靠墊裡。
這半個時辰的功夫,她一個三磕九拜,再接著幾個二磕六拜,她這兩輩子加一起,都沒這半個時辰磕的頭多。
朝聖磕長頭都能磕出一裡多路了。
李苒一杯茶才喝了一半,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婆子隔著簾子稟道:
“姑娘,謝夫人過府給姑娘賀喜,這會兒先往老夫人院裡請安去了,一會兒就該過來了,二奶奶吩咐婢子來跟四娘子說一聲。”
李苒兩口喝完了杯中茶,歎了口氣。
謝家,比她預想的更急切。
謝夫人過來的很快。
付嬤嬤陪著李苒,迎在垂花門下。
謝夫人轉進垂花門,動作極快的先給付嬤嬤曲膝,“不敢勞動嬤嬤。”
隨即看向李苒笑道:“恭喜姑娘。”
李苒微笑欠身,側身往裡讓謝夫人。
兩人進了屋,小雲捧了杯茶給謝夫人,付嬤嬤遞了杯茶給李苒,退後兩步,示意小雲,一起退了出去。
“恭喜姑娘,真是大喜的事兒。”
看著付嬤嬤出了門,謝夫人放下杯子,眼裡淚光閃動。
李苒看著她臉上不再掩飾的激動和喜悅,垂眼抿茶。
“這件大喜的事兒,從昨兒皇上和太子爺點了六姐兒阿爹主理這事兒,我就……”
謝夫人聲音哽住,片刻,才接著道:“也往城外莊子裡送了信兒。
從昨天起,我就打發人在禮部和長安侯府外頭看著,就等著旨意下來,好過來給姑娘道喜。
這麼急著過來給姑娘道喜,一來,實在是太高興了。二來,有件要緊的事兒,是要越快越好,就是姑娘身邊的人手。”
李苒抬眼看向謝夫人。
謝夫人迎著她的目光,接著道:“這會兒,京城各家,必定都已經得了信兒,再過一會兒,要上門恭賀,和送賀儀的各家,都該到了,姑娘身邊,得有人手。
付嬤嬤是在娘娘身邊侍候的老人,隻怕不能長久的跟在姑娘身邊。”
謝夫人的話頓住,眼皮微垂,落低聲音道:“再說,她是娘娘身邊的人,必定是要站在娘娘身邊的。”
“嗯。”李苒低低嗯了一聲。
謝夫人聽到李苒這一聲嗯,抬眼看著她,似有似無的舒了口氣。
“從現在往後,和從前大不一樣,姑娘身邊得有些得力的人手。
從那回見了姑娘,回去之後,阿沛太婆就開始給姑娘挑以後要用的人了。
十年前,謝將軍就接手了謝家,想來姑娘是知道的。”
最後一句,謝夫人尾聲微微上揚,透著疑問,李苒嗯了一聲。
“謝家,是謝將軍和姑娘的謝家,阿沛太婆和翁翁,唯一所願所謀,隻有謝將軍和姑娘過得好這一件,謝將軍和姑娘過得好,也就是謝家活得好。”
“人帶過來了?”李苒沉默片刻,看著謝夫人問道。
“是,我先帶了一位老嬤嬤,和兩個丫頭過來,都是一直跟在阿沛太婆身邊侍候的。姑娘看看?”謝夫人暗暗鬆了口氣。
“嗯。”李苒垂眼應了。
“桑嬤嬤,把我帶給姑娘的賀禮拿進來。”謝夫人揚聲吩咐了句。
垂手站在廊下的桑嬤嬤先衝侍立在她側前的付嬤嬤曲了曲膝,示意站在後麵的兩個丫頭,微微側身,經過付嬤嬤,進了上房。
桑嬤嬤和兩個丫頭見了禮,將捧在手裡的一隻小小匣子,遞給謝夫人。
謝夫人接過匣子,先介紹桑嬤嬤。
“這是桑氏,小名秋月,今年四十七,桑家幾代人都在謝家領差使。
桑氏七歲挑進內宅,十二歲挑到阿沛太婆院裡侍候,二十一歲嫁給外管事苗忠,之後,還是跟在阿沛太婆身邊,打理往來應酬之類的雜務。”
謝夫人說到這是桑氏時,桑嬤嬤跪倒在地上,衝李苒鄭重磕頭。
李苒仔細打量著桑嬤嬤,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笑也像帶著笑,看起來極其隨和,令人心生親近之意。
“這是青茄,這是紫茄。”
謝夫人接著介紹兩個丫頭。
“都是十九歲,七歲挑進內宅,十二歲跟在阿沛太婆身邊。
青茄記性好,帳頭清,一筆字寫的極好。
紫茄心細謹慎,略通一些藥理。”
李苒從青茄看到紫茄。
青茄眉眼飛揚,看起來就聰明可喜,紫茄圓臉杏眼,安靜沉著,兩個人都不算太漂亮,卻極耐看。
“這是阿沛太婆托我帶給你的,一件護身符,是阿沛太婆嫁進謝家時,我的太婆給她的,現在,該交給姑娘了。”
謝夫人將小匣子推到李苒麵前。
李苒打開匣子,掂起裡麵一塊如凝脂一般的羊脂玉牌,玉牌上的浮雕顯得有幾分猙獰。
“多謝您。”李苒將玉牌放回匣子裡,衝謝夫人欠身致謝。
“姑娘客氣了。”
謝夫人眉眼舒展,一臉笑意。
“那我就不多打擾姑娘了。阿舲急著要過來給姑娘賀喜,被我按住了,姑娘這會兒事兒多得很。”
謝夫人邊說邊站起來。
李苒跟著站起來,微笑聽著,往外送走了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