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看著鎖了庫房門,吩咐石南將庫房門口收拾乾淨,自己徑直回去了。
謝澤中午沒回來,晚飯也沒回來吃,周娥和安家兄弟也沒回來,直到亥初,謝澤才回來。
李苒正坐在炕上,看劉穩媳婦送進來的一本帳。
這本帳十分的講究和複雜,術語和符號很多,李苒一點一點,看得很慢。
謝澤掀簾進屋,李苒抬頭見是謝澤,咦了一聲,急忙合上帳本。
“你先彆過來,你衣服單薄,我身上寒氣重。”
謝澤去了鬥蓬,又脫了外麵的大衣服,伸手握了握李苒的手,“是我不讓她們通傳的,外麵下雪了,很冷,吃過飯了?在看什麼?”
“嗯,看帳,你的手有點兒涼,下雪了?”李苒兩隻手握著謝澤的手。
“下得很大,明天再看雪吧,我剛從城外回來。”
謝澤由著李苒握了一會兒,才坐到炕上,淨了手,接過碗湯喝了半碗。
“周將軍,還家安家兄弟幾個,跟你一起出城了?”李苒看著謝澤喝了湯,才笑問道。
“嗯,去了趟長安侯軍中。你一直在忙家務?沒累著吧?”
謝澤拿起帳本翻了翻。
“不累,我今天去看了庫房。”李苒托腮看著謝澤。
“嗯?看得怎麼樣?”謝澤眉梢微抬,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知道你的庫房裡堆了多少東西,都是什麼東西嗎?”李苒看著謝澤問道。
“以前是我的,現在是你的,我從來不理會那些東西,都是什麼?”
“就看了一隻箱子,都是金銀。”
“應該都是金銀。”謝澤既不意外,也不在意。
“石南說是你攻陷蔡城的獎賞。”
“蔡城……”
謝澤想了想。
“嗯,當時占據蔡城的,叫牛強。牛強挑夫出身,凶悍強壯,糾結了一幫挑夫,先是打劫了找他們乾活的商號,接著洗劫了幾個村莊。
亂世裡,憑著一份凶殘,占據了蔡城,就稱了帝,把蔡城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搶到他的後宮。
我攻打蔡城時,牛強已經是苟延殘喘,又趕著青黃不接的時候,牛強拿活人充軍糧,慘不忍睹。
攻城時,他把那些女人捆在城牆上,叫肉盾。
那一戰周娥是先鋒,活捉了牛強,周娥要剝了他的皮,我就允了,周娥親自動的手。”
頓了頓,謝澤看著李苒補充了句,“周娥剝皮的手藝不錯。”
李苒好一會兒才緩過口氣,挪了挪,頭抵在謝澤胸前,歎了口氣。
謝澤撫著她的後背,“都過去了,蔡城如今很熱鬨。”
“往南,過了年就開戰嗎?”
李苒緩了一會兒,才從謝澤懷裡抬起頭,看著他問道。
“可能要晚一晚。”
謝澤仔細看著李苒的神情,抬手撫著李苒的後背。
“牛強這樣的,就是當年,也沒有幾個,你彆多想。
南邊借著仁宗仁義之名,很是愛民。幾家舊族,也都是有識之人,南邊很好。”
“真要兩強並存,爭鬥起來,誰知道是不是又一個亂世。”李苒苦笑。
“放心,現在有你,民心大義上,就占了先手,還有安家兄弟,到現在,已經比原來多了很多勝算。”
謝澤頓了頓,接著道:
“有件事,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前梁那位狀元,你還記得嗎?”
“丁未年狀元?自稱黃子安的?”李苒記得很清楚。
“嗯,我帶你走後不久,他就出了家,法號慧安。
咱們成親那天,他在京城,看著你我過去,出城之後,一路高歌往北去了。
慧安在南邊的士子,特彆是貧寒士子心中,極有威望。
太子和皇上是在聽說慧安出家時,下定了收複南邊的決心。”
李苒凝神聽著,好一會兒,低低歎了口氣,“受之有愧。”
“世家傳承,靠的就是一份血脈。你是仁宗唯一的血脈,樂平公主的女兒,這就足夠了。他們敬的,也不過是這一份血脈而已,你無愧。”
謝澤低頭在李苒額頭上輕吻了下。
她的想法常常和世人不同,他很明白她所思所想,有時候,他也是這樣想,隻是,他年長於她,知道的,想到的,更多一些。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