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龍附鳳,為虎作倀,不是生路,是死路。
唉,我就說這些,你好好想想。”
“是。”欒大爺垂頭應了,站起來,退了幾步,出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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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澤算著周娥的行程,在漢中郊外駐了十一二天之後,撥營啟程,繞過漢中城,往棉縣而去。
這趟啟程,霍文燦和李清寧中間,擠進了一位鮑二爺,長長的車隊尾,又綴上了二三十輛車,鮑二爺的行李倒不多,那二三十車,一半是帶給他妹妹、劍門關韓統領兒媳婦鮑氏的,另一半,是帶給成都府他大哥的。
雖說眼看著荀先生早就離開漢中城,過了棉縣往劍門關回去了,鮑二爺又跟在他們中間,可安孝銳還是不敢大意,啟程前兩天,挑了三十來個精銳,往棉縣去守著那片高高在上的湖泊,又往棉縣縣城派了四五個哨探,緊盯著小小的棉縣城內外的動靜。
謝澤掐著行程,沒敢在棉縣城外過夜,極早啟程,過了那片高高的湖泊,走到棉縣上口,才依著山崖,占了一處驛站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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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先生一路上不敢耽誤,緊趕慢趕,趕回劍門關時,周娥已經劍門關兩三天了。
周娥這個人,趕路的時候,隻要她能作主,那就是能趕多快就多快,至於路上的景色美食這個傳說那個典故,要是沒人跟她說,她就是什麼也看不到。
她又比荀先生早啟程了一天,荀先生到時,她已經把劍門關能去的地方,都溜達一圈兒了。
韓統領見荀先生趕得嘴上爆皮的進來,呼的站了起來,急迎幾步,“出事兒了?”
“還不能算出事兒,將軍彆急。”荀先生先安慰了句,“容我喝杯水。”
“走了風聲了?先生是逃回來的?”韓統領親自倒了杯茶遞給荀先生,不等荀先生喝茶,就急急問道。
“將軍這邊聽到什麼信兒了?”荀先生驚訝問道。
將軍這樣子,過於急躁不安了。
“你先喝茶。”韓統領乾脆坐到荀先生旁邊,“那位姓周的女將軍,周娥,大前天午正前後到的,說是奉了王爺的令,說從棉縣到劍門關險峻難行,想請咱們尋幾個老成向導派過去,帶一帶路。”
荀先生看起來渴極了,一口氣喝了茶,一邊示意韓統領接著說,一邊欠身拿過茶壺,給自己倒茶。
“我細細問了周將軍的行程,一算這日子,我這心就沒能放下去過。
晚上我置了場酒,想探一探話,那位周將軍問什麼答什麼,可就像她說的,她心眼少,說上頭給她下軍令,都是清楚明白,她隻聽軍令,其餘不管。
看起來,都是真話,她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周將軍呢?回去了?你挑了人了?”荀先生連喝了幾杯茶,啞著嗓子問道。
“我不知道你那邊的情形,想著拖一拖,周將軍剛到那天,傳了話,我就說這人不好挑,讓她彆急,等我挑好了就打發過去。
就這一句,到今天,這都第三天了,她一趟沒催過我,每天就是到處看,看的也實誠,淨看攻防各處,看了還問,答就答,不答也不多問,還有,去吃過幾回豆腐。
我這心裡,實在不踏實,你那邊怎麼樣?出什麼事兒了?看你這臉色不對。”
韓統領一口氣說完,就覺得心裡好受多了,沒那麼七上八下了。
荀先生連歎了幾口氣,三兩句說了霍文燦和李清寧上門拜會鮑二爺的事兒,以及鮑家從棉縣外莊子裡趕回漢中城,特彆說了那幾十車包括大家俱在內的物什。
“……回來這一路上,我反複想過幾回,還想著,會不會是我太多疑。
那位王爺和王妃到漢中城之前,逢州過縣,必定要進城收買人心,被拒在漢中城外,打發彆人拜訪城中望族之家,變相收買人心,也在情理之中。
這會兒看,不是我多疑心,這是知道了,照那位周將軍從漢中城外啟程的時候看,那兩位三爺拜會鮑二爺,確實是要點明了給咱們看的。”
“現在怎麼辦?看周將軍那意思,她這一趟,也是點明到咱們頭上的,不在乎咱們挑不挑人。”韓統領臉色微青。
荀先生見他一句沒提鮑家搬家一般趕回漢中這事兒,眼皮微垂,也跟著略過這事兒,皺眉道:“周將軍帶了多少人?”
“七八個人,兩個向導,兩個馬夫,人太少,肯定不是來做內應奪關的。”韓統領直接答了荀先生這一問後麵的意思。
“將軍的意思呢?”荀先生看向韓統領。
“我哪有主意?這幾天提心吊膽,就是擔心你那邊,擔心你,這會兒……你說怎麼辦?”韓統領煩躁無比。
“要不,把大郎叫過來,一起商量商量?”荀先生看著韓統領建議道。
“嗯。”韓統領揚聲吩咐下去。
沒多大會兒,韓大郎急步進了屋。
荀先生三言兩語說了他這一趟的情形,隻略過了鮑家那幾十車行李。
韓大郎聽完,看向他爹。
“你說說,你先說。”韓統領煩躁的揮著手。
“阿爹,兒子覺得,那位周將軍這趟過來,沒有惡意。”韓大郎帶著幾分小意道。
“你這不是廢話麼!她是沒有惡意,這會兒,她能有什麼惡意?就是她後頭那位王爺,肯定也沒有惡意,可咱們這事兒,是在他們有沒有惡意上頭?他們沒有惡意有什麼用?”
韓統領火大了。
韓大郎低眉垂眼,不敢說話了。
“大郎這話很有道理。”
荀先生回緩了一句。
“將軍,眼下,咱們麵前不過兩條路,一是把那一對兒夫妻留在這難於上青天的蜀道之中,讓蜀中隻有一條路,逼得整個蜀中和中原全力一戰,韓家如何,隻看蜀中如何。
另一條路,儘力交好那一對兒夫妻,之後如何,隻看韓家在朝堂內外儘力周旋的如何了。”
韓統領抬手按在臉上,良久,看向荀先生,“先生的意思呢?”
“大郎怎麼看?”荀先生看向韓大郎。
韓大郎瞄了眼他爹,“昨天,兒子奉命,多探探周將軍的話,和周將軍說到咱們劍門關的險峻。
周將軍說,她沒到劍門關之前,光是聽說時,隻覺得必定有辦法攻破,天下沒有攻不破的關隘,親眼看了劍門關,周將軍說,這關攻不破,她們家大帥也不行。
周將軍又說,劍門關從來沒被人攻破過,可蜀中,說陷落就陷落了。
丞相年紀大了,要是大公子不管,二公子……”
韓大郎再看了他爹一眼,猶豫了下,小心的接著道:“隻要丞相不在了,就算大公子不會不管,隻怕也有紛爭,很難再像丞相在時,語出一人,權出一人。這話是阿爹說的。”
“大郎這話極有見地,將軍,頭一條路,難在蜀中。”荀先生歎著氣,不再往下說。
“我想想。”好一會兒,韓統領有幾分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