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庶有彆,貴人有特權。像他老家的一位,不過是縣令爺的小舅子,踩踏農田,把阻攔的老漢打個半死,也不過幾兩銀子完事,就這還是體恤了。想起來漢子便也心有戚戚焉,忙不迭點頭。
“我好心一句,你隻聽著便是。若是不聽,萬一出了什麼事,彆怪小弟我不曾與你說。”
“那是那是”中年漢子連聲道謝,把連日來見聞的那股興奮勁兒去一大半,隻拱手作揖道:“還真多謝小哥提點,來,吃茶吃茶。”
“嗨,這值當些什麼”四九城的人自有一份大氣,這也是他見這人眼生,便多嘴提了幾句,結個善緣。聽到上頭說書先生說到了四王,拍拍頭,被這麼一打岔:“剛說到那兒了?”
“說到介榮寧街了”漢子提醒道、
原來啊,這榮寧街近來出了件大事兒。不見這南城還天天施著粥嘛,說來也是有緣由的。
卻說這榮寧街,就要說到這榮寧兩公了,這榮寧兩公原本不過金陵城的小地主,生活不過略富餘,後來也因這世道民不聊生,險些連口飽飯都混不上。得虧遇明主,也是驍勇善戰,這才得受皇恩,封了國公。
公侯伯子男,封了國公享富貴,家族又枝繁葉茂,當真是鐘鳴鼎食家族興盛。
原來大家也是這麼說,隻是這嫡枝不旺,倒是一樁憾事。
後得萬幸一嫡子,就是那賈侯爺,真是萬幸。隻是這小侯爺也頗為艱難,打小怕是養不活,在那觀裡養了替身。這麼著到了歲數,娶了那保齡侯史家的小姐,乃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原本合該是美事,誰知這三五年的,也不見繼承。
前頭據說有幾位小姐,後頭再是沒有了。這難得有了位小公子,看著穩穩當當的入了譜,誰知就出意外了。
外地才來的漢子原也是知道當朝有四王八公,卻不知這些內情。他在鎮上也是能耐人,卻又哪見過這陣仗。心裡卻想,這貴人都得過什麼樣的日子啊,夢裡也想不出來啊:“這富貴人家倒多是子嗣艱難。”
那說書先生,一天也就兩場,這會嗓子都乾了,自然就歇了。
因此聽得中年漢子的話,整個屋子都嘈雜了起來,諸多猜測皆有,倒是不值一提。
隻那二樓雅間,有兩位公子,不看衣裳身段,隻說這相貌已是人上人。
這會倒也皺起眉道:“羽兄,這聽了一大會兒,聽出什麼來了?”
“小六啊,早年聽家裡老人講,日子也是確實難過,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的日子好了,這才有今兒個大家在這兒聽閒篇。”羽墨對這些人並未動怒,這堵不如疏,皆是無關痛癢。
“全賴當今英明。”好你個正人君子,我想同你說老賈家的內幕,你竟然這麼正兒八經。還叫我六,不就姓柳行六嗎?“我這說老賈家呢,倒是亂的緊。”
“當今自然是英明,你也彆插科打諢了,今天還有正事要辦,可彆貪熱鬨。”說著,羽墨用扇之輕敲柳諺,起身闊步就往外走。
柳諺抽抽嘴角,快步跟上,嬉笑道:“都這點了,咱們何不去他家蹭頓飯。”
“那還不快走。”
兩人說著從樓上走下來,廳裡嘈雜頓時一肅。
瞧這兩人姿儀皆是不俗,有那外來的,眼都不帶錯盯著。另一些人則是瞥了一眼就轉開了,同時還暗暗提醒同桌彆多瞧。
京城裡呆久了都知道,眼珠子也得管好,不該看的彆看。
一不小心,這眼珠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