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唱念做打倒是信手拈來, 賈赦低頭失笑, 抬起頭又是一副憂心模樣,“都是死人啊, 看見太太這般還不哄著點。”

隨侍一旁的幾個丫鬟聽也不是, 不聽也不是。賈母耐心早就用完, 她一把甩了帕子, 拉下臉道:“你還記得我是你太太,倒敢在我房裡逞威風。活脫脫一個孽障, 我生下你倒是白疼了一場。”

這些話一說出口賈母就後悔了,覆水難收。她想著將話圓回來,瞧著大兒子譏諷的樣子, 忍不住怒火中燒,拍著桌子,指著他罵道:“我說的這些竟是半點聽不進去, 活該讓你老爺也瞧瞧,生生的不孝子畜生。”

賈赦並無譏諷,不過是嘴角微彎保持風度, 卻沒想成了火上澆油。賈母的辱罵他也不過耳, 人家沒把他當兒子, 畢竟他也沒把將人家當母親。沒感情就沒傷害,礙著臉麵扯個大布蓋一蓋便是。他扭頭一見幾個丫鬟皆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打斷賈母的話吩咐道:“你們倆去幫太太順順氣,你們倆去拿了帖子請個太醫回來。若是太太被氣出好歹可怎麼好,到時候你們家爺我可是真的洗也洗不乾淨了。”

“你, 你。”賈母見著賈赦心緒毫無半點波動,還冷靜的將事情推了個二五六,好似事情與他半點不相乾。她的心都涼了半截,也真的冒出了火氣,指著他的手指都抖了起來。

幾個丫鬟被唬了一大跳,趕緊又是勸又是喂藥丸子水的,卻是半點作用沒有,顯得屋裡一團亂。唯有賈赦好好坐在那兒,眯著眼細細品茶,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影響,真真風流美郎君。若不是時機不對,幾個丫鬟隻怕臉蛋要越加紅潤了。

屋裡的氣氛古怪的很,侯在廊下的丫鬟聽得一絲動靜,半點也不敢靠近,隻跳著腳取暖逗幾隻廊下的鳥兒消遣。這會遠遠見著從左邊小門走來一人,她趕緊躬身,待人走近才又福了一禮,“二少爺。”

“太太怎麼樣了。”賈政三兩步進屋,上前走到賈母跟前,緊緊攥著她的手,“太太因何事動怒,竟氣成這般模樣。”

“我兒來了,我無事。”賈母搖搖頭,拍拍賈政的手,安慰道,“不過是老毛病發作罷了,已經去請太醫了。”

兩人母慈子愛上演一場大戲,賈赦閃了閃神,明明才他在屏風處看到賈政身影,連衣擺和鞋子樣式都不曾變化。現在竟從屋外跑進來,到底在弄什麼鬼。他低頭無聲笑了一下,將茶盞擱在幾子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兩人表演。沒讓他等多久,待賈母平靜了些,就見賈政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怒氣衝衝的張口似乎想要罵人。

賈赦似笑非笑看著賈政,表示洗耳恭聽。

瞧著那譏諷的深情,賈政隻覺的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叫人難受的緊。他這個大哥一向邪門的很,隻要人一出現,府裡上下就沒人還能記住他也是府裡的少爺。好容易找著個機會,他可不想放棄,“大哥沒瞧見母親氣壞了,竟是跟木頭樁子似地杵在那兒。枉你飽讀聖賢書,孝道二字可還記得。”他說罷見著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士氣越發高漲:“莫不是大哥惹的太太動了火氣,太太還要為你遮掩一番。大哥如此可還配得為人子考功名。要知道滿國上下以孝為先,你這般,弟弟為賈家有此長子感到羞恥。”

說完這一席話,賈政那叫一個通體舒暢。不由的用鄙視的眼神看向賈赦,頗有些誌得意滿。那小人姿態惹的賈赦輕輕笑出聲來,自然遭到母子兩人的怒視。

正要開口間,賈代善闊步走了進來:“今兒倒是熱鬨,赦兒怎麼也在這兒。”大兒子課業繁忙,在這兒見到頗覺稀奇。

“老爺,您自個問問罷,大哥都把太太氣成什麼樣了。”賈政立馬上前告狀,抬起下巴得意的看了賈赦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賈赦竟然領會了。不過想也知道,沒等母子兩人告完黑狀前,是沒有他開口的機會的。

兩人輪流向賈代善告狀,好似賈赦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然而,母子兩人期望要落空了。若是之前,他還有點相信。自幾日來的相處,他自覺頗為了解大兒子。心胸開闊之人如何會做出這等事情。是以他半點不為所動,隻道:“赦兒,你同為父說說經過,裡頭可有誤會不成。”

賈赦不負所望,三言兩語將事情說完,開玩笑道:“如有不實之處,天打雷劈人神共棄可使得。”見著賈代善不讚同的神色,他才正色道:“不說太太同我要一個丫鬟,就是同我要命我也給的。可是我怎麼瞧著,那丫鬟不是給太太的,竟是要送給弟弟的。”

“老爺,大哥氣著太太叫他巧舌如簧避了了。現在又這般汙蔑我,兒子還有何顏麵。”賈政漲紅了臉,握緊拳頭瞪向賈赦。

“如果他要,同我開口便是,我做大哥的,也不能小氣不是。不過個把丫鬟,也值當如此。”賈赦輕蔑一笑,看向賈政諷刺道:“畢竟你承歡膝下,代了為兄之職,太太偏疼你一些也無妨。可你呢,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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