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暳默默低頭不敢看丈夫,光是猜測就已讓她心力交瘁,若是真有那一天,又該如何。現在祖父也去了,父兄不爭氣,難道自己真要仰人鼻息不成,孩子,對,還有孩子。男人又如何能比孩子靠得住,她緊緊抓住丈夫的袖子祈求,“讓瑚兒回來好不好。”
甭管血脈有多遠,原本應該的事情,可這麼多年的相處,讓賈赦妻子的決定有了底。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將毛巾放在幾上,微微點頭,“好。”
沈暳破涕為笑,再抬頭丈夫已走到外間。
若是平時或許她能察覺,此時卻已顧不得許多,丈夫的許可讓她心情好上了許多。在親人逝去的關頭,在惶恐不安的時候,這一點喜悅讓她忽略了許多東西。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易變心。
百年修得夫妻姻緣,並非一兩句可道破。
第二日賈赦拖著病體召集內外大管事,讓他們將喪葬用度庫存清出來,悉數全都交給妻子處置。直到妻子出門,他才去拜訪和沈家結親的幾家人,忙完一切事宜,方才繼續待在沈府幫手。
停靈四十九日,在賈瑚和賈珠回京那一日,皇宮遲遲不給的聖旨才降到沈家,諡號文貞。
文貞。
眾人咂摸二字,想起沈閣老生前,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方在靈堂上不顯尷尬失禮。
彆人不說,賈瑚的年紀卻有些繃不住,他抬頭往父親看去,希望得到回應。
賈赦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讓他帶著二兒子彆動。
無論文正還是文貞,沈家的事並非無人知曉,至少賞賜夠豐厚,也算得上欣慰。隻沈閣老泉下有知,又該是什麼心情,他這個孫女婿卻想也不敢多想。
逝者為大,顯然皇帝給的不情願,又不能不給,方才有如此膈應的局麵。
沈家人明顯也知曉,就連哭聲都更真確了些。
“老爺,外祖祖……聖上……”
為了讓妻子安心,在沈家回南後,賈赦依舊讓孩子跟著她帶孝,此時看著兒子身高已到自己下巴,欣慰也惆悵,“人雲亦雲不得,你外祖祖雖少年得意平步青雲,卻也為國做過不少事。政見那不是用來評價人的,也不該由你評價對錯。聖上皇恩浩蕩,咱們跪謝隆恩便是。”
孩子的臉色告訴自己,他不滿意這種說法。
許是教育太過放養,在這個時代質疑皇恩顯然不合時宜,可要教育孩子皇權大過天,那也辦不到,“忠臣不事二主,這句話你記住便是。”
父親眉頭緊緊連在一起,賈瑚忽然理解了他的苦心,“老爺,兒子知曉。”
“去罷,去勸勸你太太,彆讓她太傷心。”
賈赦欣慰摩挲孩子的頭頂,孩子長大了,閃爍其詞的招數已經不靈了,像現在他就有些不知道怎麼教孩子,幸好孩子天賦高,一點就透,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不算坑兒子。
轉眼已是隆冬時節,院裡樹葉已被秋風耗乾殆儘。
孩子在屋裡哄著娘親,賈赦在院裡徘徊看風景,夫妻間的恩愛似乎也到了瓶頸,讓人躊躇不前不敢靠近。
“老爺,姑蘇來信。”
“是誰。”
賈赦接過信件,當即拆開看了起來,是先生的平安信,他心口一鬆,老頭總算肯老實在家頤養天年。已經這麼大的年紀,再往外跑少不得讓人擔心,這樣也好,落葉歸根,等等,“你和少爺說一聲,我去書房回信。”
他急急忙忙去書房,提筆卻先給姑蘇數位友人寫信,這才慢慢回起先生的信件。
老頭果然還是不老實的老頭,快馬加鞭等到姑蘇的回信已在六日後。
先生纏綿病榻……
“這……你家老爺可還有話帶到。”
“回賈家老爺,我家老爺說,無笙先生一直讓人瞞著,就怕您在京城收到消息。”
賈赦站在窗前,外麵已光禿禿一片,眼下這個時節,“你且在我府上再待一日,有何要事隻管讓我家下人去辦,咱們不日啟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小燕子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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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來晚了,我努力努力的補吧,至少得把前三天的補回來先。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