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擺擺手,這小子到底一時難改性子。
人心不可欺,侄子的心思好壞,取決的是他爺爺賈代善和自己這個大伯,而不是靠一味的算計。反過來,就算侄子有了壞心眼,那也不礙什麼,自毀長城的事連賈政都不敢做,何況侄子一個腦子正常的人。
且不說人心真壞了,那也沒什麼可怕的,一切都在掌握中,否則他賈赦也不會讓一頭狼和自己親兒子同吃同住。
再說了,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壞能壞到哪裡去。
這些東西兒子看不明白,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不能不教。
親情能培養卻不能謀算,用了算計隻能傷及自身,希望孩子能早些明白才好,不然……隻怕他自己日後追悔不及。
“兒子告退。”
賈璉起身抬頭看了爹爹一眼,瞬間低下頭不敢直視。
他心裡也不好受,可是……
賈赦背著手站在窗前,也沒去管二小子,重病須猛藥,孩子還得教。日後,日後多帶在身邊言傳身教,或者這種性子到了官場不是貪官就是佞臣,不怕誤國,就怕被皇家當做一把利刃人人喊打。
其實賈璉一直沒明白過爹爹的心思,可今天,他真的後悔了。
那個從不講究嚴父慈母的爹爹,真的對自己很失望,那種眼神讓他心裡發慌。
可是……前世的二嬸,自己這樣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自己明明沒做錯啊。
要不是二嬸,大房怎麼會淪落到替罪羊的下場,明明自己才最委屈,偏偏不能旁人說,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親如爹爹也會把自己當妖怪吧。
賈璉邊走邊想,不自覺走到院前,東西廂的燈都亮著,珠大哥和大哥一定在等自己。他擺手讓下人噤聲,轉身卻行至祠堂。
麵前是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換做前世,也就年節自己才會踏進來,也隻有祭祖的時候,自己才像一個繼承人站在前列。想到這些他不禁自嘲,原來,原來自己還是在意這些的,隻是很早就被人教養的自己放棄了自己。
原來是自己一直不肯麵對,把所有錯誤歸咎到彆人身上,若是當初自己足夠自立,不跟著墮落,或許不會如此悲慘。
“二少爺。”
“打盆水來。”
賈璉擼起袖子,躬身給祖宗賠過冒犯之罪,開始靜下心來打掃祠堂。
是爹爹的疼愛讓自己自以為是,是重生讓自己高人一等,一切的一切,就隨風而逝罷了。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人要惜福,他賈璉再不惜福就真的白活了一回。
“老爺,二少爺他……”
“隨他去罷,送幾本經書過去,讓他年後就到城外潭拓寺清修半載,他娘那邊讓他自個自圓其說。”
年後不到十五,沈家姑娘抵達京城,恰好和賈璉的馬車交彙錯過。
沈暳一接到娘家侄女倒把對丈夫的怨怪去了大半,“你來了才好,老太太老太爺可好,我大哥嫂子可好。”
“一切都好,隻祖母總念著您,還特地叫人帶了一些金陵土儀,還有一些廚下親手做的點心。”麵容與沈暳頗有相似的沈汀一臉從容,絲毫沒有風塵仆仆的倦怠,倒頗類親姑姑當年的風采。
“好,都好就好。”
沈暳拉著侄女在身旁坐下,這才解釋道:“白日裡他們各自有事,見麵也不急於一時,倒是你表弟,今日不巧出門遊學,隻怕今日不能相見。在府裡也彆拘著,有想吃想玩的隻管和我說,若是下人有不儘心的,你也隻管罰了,可不能受了委屈還憋著。你父母將你交給我,若是有半點不妥,那我這個做姑姑的可沒臉。”
“姑母這話倒叫侄女兒惶恐,家時常聽祖母提起您,也常聽太太誇您,說您管家是極為妥當的,隻叫我好好在您身邊伺候著,若能習得姑母您一星半點便已受用不儘。姑母您就憐惜憐惜小女罷,等小女家去也好給太太老爺交差,說我呀,不是個榆木疙瘩。”
好會說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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