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見著賈政在親朋好友中推杯換盞，好不得意的神情，忍不住長歎。
“有甚好羨慕，皇恩浩蕩罷了。”賈赦扯著嘴角，將手上的酒一飲而儘，若不是在人前，就連嘴角都扯不上來，“散席後大哥可有閒，弟有幾句話要敘。”
“自然。”
賈敬琢磨著堂兄弟的話音，答應倒很乾脆。
隻是……兄弟找他從來沒有小事，等等，大事。他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有些明了，這回真要出大事了。
自大宴賓客後，朝堂上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彈劾的內容總和賈家脫不了乾係。雖不痛不癢，卻也惱人。
族裡除了寧府，多數人隻當如往常，彈劾完了，賈家還是那個賈家。
外人卻像鯊魚聞到了血腥味，終於在大朝會這日發難。
不到一月，賈家門庭冷落。
每日都在彈劾，董史兩家卻遵守承諾共同商定好了吉日。
聯姻消息一出，朝堂上漸漸安靜下來，許是觀望，又許是懼了老勳貴。
無論哪一種，至少暫時還算平靜。
四月初，賈家前後連辦了兩場喜事。
五月，朝堂越發沸騰。
不到半旬，也就五月十五，賈代善暈倒在朝堂。
後一日，賈赦為侍疾上表辭官，賈代化乞骸骨，賈氏上了年紀的三位族人紛紛請求致仕。除了賈敬和在翰林院的賈家小輩，外放的賈家族人最高不過五品，朝中再沒了賈家影子。
帝不允，折子留中不發。
朝堂上紛紛擾擾，賈家人卻依舊我行我素，誓要將佛係進行到底。
“賈家也太狠了，竟敢不留後路。”
三皇子擰緊雙眉，他不信走到今天的賈家真的肯把到手的富貴還回去。若說以退為進，就不怕父皇惱了賈家，雞飛蛋打。
王景中捋須微笑，“說起賈家，在下亦是歎服。寧國府不消說，榮國府可是人才濟濟。至仙去的老國公，再到探花郎，四代家主，竟出不了一個糊塗人。一門四，不，五男丁，哪一位單單拎出去都能頂得門戶，誰家不羨慕。”
“嘖，先生誇獎太過了，那兩個不過毛頭小子，在翰林院不知道熬到何時才能出頭，哪裡就值得先生這般高看。”
“王爺說的是，可他賈赦卻是個能為，就這，隻要大麵上過得去，榮國府還得有一輩富貴好享。”王景中暗歎，王爺旁的都好，就是太獨了，讓人覺得刻薄寡恩。這時機多好，瞧著竟沒想過拉攏賈家。彆人不說，單單賈赦賈敬兄弟二人，多少人垂涎。何況，賈家後頭還有那些姻親，說句大不敬的，就是聖上去了，新君都得暫時和賈家虛與委蛇，才能日後徐徐圖之。
賈家哪裡是壯士斷腕，不過是每個家族的通病，尾大不掉。如今正好，用聖上的刀，利落的切掉腐肉，新生指日可待。法子是好法子，卻不是所有人都敢這麼做。賈家做了，並且還做成了，不就是依仗著賈家人才多，不缺那三瓜倆棗。
娘的，又被騙了。
在朝堂待久的老人想起來，這不是和當年一個摸樣麼，賈家他娘的不是玩上癮了罷，有毒啊。
可仔細一想，不得不感歎，這手段，真是乾脆利落。賈代善那個老匹夫，性子變了，不能夠罷。
哦，人家昏倒在朝堂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趕緊送藥材去。
嘖，賈敬撇撇嘴，兩指拎起戶部尚書家的帖子，“老狐狸回過味來了啊，可惜……”
可惜個屁，賈代化手上刮著茶沫子，“這一辭倒好，給王家人占了便宜，心痛啊。”
“大家明白過來，聖上自然也明白，怕是要不待見咱們了。”賈敬蹲在門前，手指也不知道在地上畫什麼，反正賈赦是不想看。
“行了，聖上要的不就是這個，怕是，怕是已有決斷。”
說話的正是被抬出宮門的賈代善，他背著手紅光滿麵，說病了都沒人信。
“咱們家如今的損失，換了旁人上去，最多蟄伏，也不大招人眼，這就行了。”
賈代化擱下茶盞，說不可惜是假的。他自知年紀大了，不如年輕人銳意進取，保全闔族上下的性命，已經足夠讓人欣慰了。
此話一出，屋裡其他幾位族老也紛紛點頭。
潑天的富貴，有命掙，沒命享。想起前些日子的朝堂，眾人無不心驚膽顫，他們風光時從未想過，竟有那許多敵人。人一多，你一言我一語，罪名通通蓋到賈家頭上，隻差沒有謀反。萬一聖上耳朵堵上，屠刀下來，九族全都化作一杯黃土。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出差，請假一天。周六繼續更新，儘量加更（彆抱太大希望，正常更新就不錯了。）
就醬，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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