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1 / 2)

賈赦一臉病容站在人群中,低頭垂目不曾張過一次口,好似睡著般靜立著,實則卻在細細分辨各人立場。

他觀察眾人,眾人何嘗又不想探一探太子師的底細,隻他一臉病容,又人多眼雜,到底沒能上前。

宮牆外三三兩兩,或五六人,或家族姻親,又或官職爵位,分布並無規律。

遠遠望去像四處散落的墨點,或是看不真切,可有的人卻不用看真切。像是毫無章法雲子,手拿千裡鏡的皇帝抿著嘴,讓旁人猜不出心思。

“官家,風大。”

“回吧,你跟我來。”

賈代善趕緊應是,心中萬分思量,腳步卻不敢慢下來。接下來要如何收場,還要看文官的有多少骨氣,隻有文官先伸了手,才有他們這些武將的用場。

要賈赦知道老爺子的心思,隻怕要無語片刻,到了這份上,有些事便由不得人了。至少,捧著羽家飯碗的官員,一群天底下最精的人精,不把最後一顆飯粒扒拉到自己碗裡,那是絕不能罷休。

見血的狼,聞腥的貓,不撕血肉模糊,想收手都難。

指望官員的骨氣,這群官老爺也就在入仕前才一心隻讀“聖賢書”,入仕以後卻隻肯念“聖心”這本人人都想讀懂的天書了。

談甚感同身受,未免太高看這群人精,若說隻為利益,卻又是把人看窄了。人心比深海,論不得,委實論不得。

時候也該到了罷,後頭遲遲不見動靜,賈赦皺了一下眉,不自覺搓著手指,耐心等著好消息。此時宮門緩緩打開,低沉中夾雜著刺耳,像這座至高無上的城,既讓人沉迷又讓人畏懼。

待宮門大開,原本的喧鬨霎時消失不見,隻有無數的呼吸聲伴著整齊的腳步,緩緩向最高的那座宮殿移去。

永遠都是如此,使人畏懼的沉迷的,隻有那座最高的“權利”聖殿。

隻列隊還未維持多久,巷道傳來馬蹄聲。

馬蹄聲,眾人一驚,紛紛避讓開來,能踏進皇宮的馬,此刻已來不及多想,隻盼千萬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可惜,隻怕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馬蹄聲遠去,眾人還未回神,賈赦隻好咳了兩聲,才又恢複了秩序,慢慢向前移步。

皇帝倚在龍椅上,底下他的臣子似乎已經等不及了,他冷笑一聲,朝左邊瞟了一眼,終是下了決心。

多年皇帝心腹的賈代善和董老太師對視一眼,默契的移開目光,在聖上身邊的總管示意下,二人開始有了動作。

賈代善讓了一步,就這一步,硬生生打斷了從袖子裡拿出折子準備行動的蔣老。

朝堂從來不曾清靜,眾人早就習以為常,原以為今日不過一場較大的拉鋸戰,說到底還是各方的平衡。

可這氣氛,怎麼看都不似從前,這,這……

若不是在瞬息間禁軍入殿,眾人早就嚷嚷開來,哪怕皇帝坐在龍椅上,該動手也絕不含糊。這次不同,連禁軍都出動了,怕是真的要見血方才罷了。

聖上到底意欲為何,朝臣們盤算著,反倒有了默契,盤算著退一不,利益再大,終究大不過腦袋。

將眾臣神色掃入眼底的皇帝心無波瀾,他道:“宣罷”。

董老太師的旨意讀完,未等眾人反應過來,賈代善片刻不停歇的將聖旨攤開。

“轟”

聖上退位了,這還沒完,接下來的旨意仿佛一鍋油潑在了火上,灼燒到的朝臣無不震驚。若不是怕君前失儀,隻怕前一道聖旨就已經有朝臣要躺在金鑾殿上。

等第二道聖旨宣畢,有那幾個不中用的,真真的直挺挺的砸在金貴的地磚上。

真疼!

賈赦抽了抽嘴角,眼前這一幕固然可笑滑稽,他心裡卻不是不震驚。

原以為聖上還要磨上許久,甚至……把碗掀了,再煮一碗新飯。終究是老人,哪怕是帝王,幕後掌權如何能比台前更至高無上。

帝王是什麼,帝王是至高無上,帝王是順我者昌。

錦衣夜行四個大字寫的好,他可不信聖上是龍或是神,隻要是人,位高權重的人,越是任性。

太上皇的稱號比起皇帝,終究差了點火候,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他可不信,聖……不,現在應該稱太上皇了,太上皇真的能徹底放下手中的權利,隻怕到時候又是一場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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