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界町暗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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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闊天空,千帆渡競。【愛↑去△小↓說△網w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界町,十六世紀扶桑國毋庸置疑的第一大城市,在東亞乃至整個世界的海洋貿易秩序中,也站得了一席之地。

這裡的一切,都透露著不同的氣息,與整個扶桑的中世紀色調呈現出涇渭分明的態勢來。最外寬闊的環形壕溝兼具了取水和行船功能,裡麵是大大小小數十條縱橫交通的平整道路,將城鎮劃分為一百多個街區。靠著海岸是繁忙的港口,接著有連成片的倉庫區,再是各家商屋的總店所在,間或又有茶人和藝術家的住所。至於豪華的宿屋、酒家更是數不勝數。

早在多年以前,執掌此地的“會合眾”們,已經從室町幕府那裡取得了“地下請”和“自檢斷”的自治權限(可以理解為一定程度的獨立財權和獨立司法權)。

昔日三好長慶執掌近畿,因他本人就是豪商和茶人們的座上賓,也每年都收到了矢錢供奉,就沒有破壞界町的獨立性。

如今換作織田家稱霸,會合眾以今井宗久為首,在鬆永久秀的介入下送上了茶器和兩萬貫巨資,大抵算是改換門庭了。但信長此人與故長慶公大是不同,行事要不客氣得多,他雖認可了會合眾的地位,卻也派了個喚作“木下秀吉”的人前來做勞什子“界町奉行”,眼看著就要來了。

這姓木下的小子,以前倒也來拉過關係,勉強算是略懂一點道理,但追其本源,終究還是個粗鄙武夫罷了。

大家當然也不指望當真能完全不受強勢大名的管轄。隻是這個人選——當年三好派的可是仁義厚道的鬆永彈正(久秀),而今天這個來自尾張鄉下地方的木下某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還放言以後就算是會合眾,也要受奉行裁決?若是犯了“重罪”還會斬首?

什麼道理!

我堂堂大界町高僧,送個欠債的泥腿子去極樂世界侍奉佛祖,再照顧一下他們的妻女們,這也算謀殺擄掠?

我堂堂大界町茶人,跟四國來的朋友們喝喝茶,欣賞一下書畫,順便賣一點微不足道的鐵炮,這也算裡通逆賊?

我堂堂大界町藝術家,見自己商屋的賬目上有幾個字寫得不合禪意,稍加塗改,略作修飾,這也算抗稅做假賬?

如果僅僅是木下秀吉一個人來,說不得諸位善良的商人們,就不得不跟他好好“講講道理”了。

但是又聽說,即將要來的還有一個和泉守護代平手汎秀!

平手汎秀此人,狡詐如狐狸,狠辣如毒蛇。【愛↑去△小↓說△網w 】殘殺今川,陷害三好,無惡不作。以前在尾張執掌清州町,就為難過許多本分經營的良善商人。界町人要跟他“講道理”,那肯定講不贏的啊。

唉!天下像鬆永彈正這樣的文明人,怎麼就這麼少呢?

永祿十年的初夏,界町的大人物們,除了今井宗久這種早已“賣町求榮”,和津田宗及這種隨時打算“賣町求榮”的叛徒之外,餘者都在為這個問題深深憂慮,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這個時候,有些生麵孔突然出現在大街小巷,而“會合眾”們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吧?

……

所以鬆浦孫五郎就來到了界町。

他靈活地在人流中穿梭,毫不起眼地從大街走到小巷,又繞到無人經過的死角,找到牆上的一個破窗,縱身一躍鑽了進去。

好多灰塵,睜不開眼睛——這是鬆浦孫五郎的第一印象。

然後就聽到身前傳來一個冷冷的語調:

“這是金幣五百枚,按市場可兌換銅錢二千貫文,夠你上次說的費用了吧!”

隨著話語,還有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以及接下來的金屬敲擊晃動的聲音。

“夠了,夠了!多謝大人厚賜!”鬆浦孫五郎連忙伸手抹了抹眼睛,勉力一看,隻見身前赫然是一個不小的布口袋,袋口緊緊係住,三步外模糊有個男人的影子。

他忙不迭跪倒在地,胡亂拜了一拜,而後急匆匆伸出手去解口袋。

“這麼急著要‘驗貨’嗎?莫非孫五郎你這小子,不信任我的誠意?或者你覺得從我這裡拿出來的金幣會有成色不足的問題?”

冷冷的男中音又一次響起。

鬆浦孫五郎聞言一愣,繼而訕笑著抽回手,尷尬地笑道:

“豈敢,豈敢!隻是小人實在窮慣了窮怕了,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黃金,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懇請不要與我這破落戶計較……”

“彆廢話了!”看不清身形容貌的男子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的錢,可沒這麼好拿。要做的事情,你這混賬可清楚了?”

“清楚,清楚!”鬆浦孫五郎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趕忙回答到:“您說的鬆山、香西兩位大人我已經聯係到了,還有以前跟隨過我的寺田和多賀他們,這兩個名字您應該也聽說過。還找到了大名鼎鼎的石川五右衛門!隻要錢財足夠的話,足夠聚齊上千豪傑,一定不讓織田家的人在和泉站穩腳跟!”

“石川五右衛門?我怎麼聽說他跟平手汎秀那家夥有勾搭?”

“是這樣的,小人結識了石川的一個親信,花了幾十貫請他花天酒地,去了界町最好的鯨屋,這才撬開了嘴。那石川與平手扯上關係,是因為一個女人……”

“說重點!”

“是!是!石川這廝有個妻妹,說是妻妹其實是預備著自己享用的,結果這女人出去‘乾貨’不慎被平手汎秀抓住了,據說監禁玩弄了幾十天,膩了才放出來的。您說有這個仇,那肯定是不共戴天啊!”

那濃霧中的不知名男子似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靜過了片刻,才又道:

“你可以走了!等有了進展,再到我這裡領下一步的錢!”

鬆浦孫五郎連忙再拜一拜,而後抓起裝黃金的袋子,扛在肩膀上,從窗沿撐著越了出去。接著觀察四下之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走出小巷子。又在大街上轉了兩圈,裝作在調查市場的樣子。

隻是走遠之後,他卻終究忍不住,向方才那個秘密據點啐了一口。

“哼!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下野守大人’嗎?現在你除了還能從商人手裡騙出一點黃金,又與我有什麼區彆?不一樣是喪家之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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