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我的海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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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遠東能找到的,最符合您‘近海作戰’要求的船隻。【愛↑去△小↓說△網w 】長十九間三尺(約35米),寬六間一尺(約11米),吃水二間二尺(約4米),排水五萬三千貫(約200噸),最少需要水手三十餘人操縱。唔……用扶桑造船師的習慣說,大概是一千一百石的船。這種船勝在操作靈活,方便運用帆力,無論順逆風都可以快速航行和轉向,但缺點是不耐太大的風浪,所以鄙國商人用於近海的貿易和護航。根據經驗,它在扶桑沿海,可以運載六百石貨物,或一百五十名士兵及其武裝補給,也能裝配不超過二十門火炮,用於作戰。”

聽著拉斐爾的介紹,平手汎秀目不轉睛地盯著停泊在港內的帆船,間或才點點頭。

麵前是這個葡萄牙商人新晉添置的商船,同時也兼作展示的樣品。

隨行的家臣們,或許意識不到這些“南蠻人”的帆船與日式船舶的區彆有多大,但汎秀是清楚知道眼前這種運輸工具在人類曆史上的地位。

後世的學者會把十五世紀到十七世紀的曆史進程稱作“大航海時代”,僅憑這個名字,就該明白遠洋帆船的重要性。投過這艘船,仿佛能看到背後的天文、地理、力學、機械、鑄造等等眾多學科的發展,還有資本主義,殖民主義,民族國家的興起趨勢。

所以他一時竟有些失神。

這裡是岸和田城西側的港口。

出了港,外麵就是瀨戶內海,扶桑的精華所在。

不管京都的局勢究竟如何,平手汎秀暫時隻能回到和泉坐視。他最近已經在淺井的事務上動用影響力了,政局上已經沒有了餘力。何況他本來就在伊勢戰線上沒什麼發言權。

不過葡萄牙商人拉斐爾·卡斯特路帶來的好消息,衝淡了先前的擔心。

巨大的弧線船體,突起的艏艉樓,迎風飄揚的三角主帆,前後斜桅杆上的輔帆……還有更引人注目的,兩舷上各有一排四方的炮口,但都是空蕩蕩的。

對此汎秀立即發言到:“承蒙您的好意,船的樣品我已經見到了。但是在武裝起來之前,可不能叫做‘戰艦’啊。艦炮的情況,也請一並介紹吧。”

“關於這個……”拉斐爾眨了眨眼睛,露出迷人的微笑,“您也知道,先進的武器總是珍貴的,而扶桑離鄙國又實在太遠了,所以火炮的費用需要另算。”

“沒有問題。”汎秀心中暗罵兩句,但神色不變,“既然如此,我們先談談價格吧。”

聽了這話,拉斐爾毫不掩飾地眉開眼笑,回答到:“那鄙人就直說了,如果您直接購買葡萄牙的造船師和工匠親自打造的全新船隻,每艘是七千兩白銀。必須承認這個數字遠高於正常售價,但請您諒解,輸送這種程度的貨物是風險很高的事情,需要大量財物來賄賂鄙國的遠東官員,我的利潤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多。”

平手汎秀忍不住皺了皺眉,沒有答話。自己確實比其他同等級彆大名有錢一些,但手頭可以動用的,也不過是兩萬多貫罷了,換成白銀不到三萬兩,花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

拉斐爾等了片刻,見客戶並不滿意,繼續說到:“當然,您也可以考慮聘請專家前來,在您的領地內設立造船廠。這樣的話,造價估計可以縮減到三千兩白銀以下,不過,這要求很多前期投入,還需要一些適應時間。”

對此汎秀依然是搖頭不語。扔下至少幾萬貫錢財,還要等很長時間才能出結果?現在顯然沒有那麼多餘力。

而且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上看,也是明顯還有未儘之言的嘛。

果然拉斐爾又說:“此外,還有一個特殊的臨時途徑。您也知道,這種船對抗風浪的能力有限,所以鄙國某些海軍將領正在考慮更新換代,用一種更新式的大船來做戰艦。如果您願意接收一批舊船的話,類似這樣的貨品,價格在一千兩到二千兩之間。”

聽到這裡,平手汎秀明白過來,前麵的話都是鋪墊,這一批舊船才是正題。看來這個葡萄牙商人久在東方廝混,做事風格還是稍微婉轉了一些。

在這個信息極度不通暢,商路關卡重重的年代,本來就不能指望買到平價的“洋貨”,平手汎秀並沒有什麼議價能力,畢竟肯來扶桑的歐洲商會,總計也就那麼點,泰半在九州,而且都有了固定合作的長期夥伴。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覺得拉斐爾開出的數字還是大致合理的,至少溢價程度沒有高到不能接受。

然而汎秀更關心的是——

“請恕我冒昧。但是以目前扶桑的情況,我恐怕找不到這方麵的專業人士來鑒定二手船隻的質量,萬一以後出了偏差,該由誰來負責任呢?”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拉斐爾似乎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問,立即就做出了回答,“以我在您領地內的產業做抵押,如何?倘若日後船隻出現了異常損失,我會負責賠償。當然,哪些情況才算是‘異常損失’,這需要嚴格的書麵鑒定。”

汎秀聞言不覺生出點興趣,說到:“這聽上去像是保險行業的做法。似乎能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拉斐爾驚異了一下,而後欣喜地連連點頭:“看來您也聽說過意大利和荷蘭的保險行業,那交流起來就方便多了。”

平手汎秀對於推動保險業發展是很有興趣的,但目前顯然不是談這個的時機。他思索了一下,最終決定道:“如果舊船質量不錯的話,當然可以接受。先暫以一萬二千兩為預算上限,八艘規模類似的戰船,可以嗎?”

“沒有問題。請相信我會在權限範圍內,儘量幫您挑最好的。”

“但自己的船塢也是需要的,至少要有獨自保養的能力。一次性投入五千貫的話,能在半年內,讓扶桑的工匠自行進行維修嗎?”

“我需要詢問相關人士,隻要求能修而不是能造的話,估計不會差的太遠。”

“教官的問題呢?想必您也有解決方案了吧?”

“是的。一百兩白銀的年薪可以招募到商隊的護衛艦船長,二百兩白銀的年薪可以招募到因故離隊的前海軍軍官。如果肯出五百兩以上的話……我有信心勸說退役甚至現役的優秀軍官來為您效力。”

“那麼就說定五百兩這個數字了。但我希望這一項也納入保險的範疇內。倘若出身造假或訓練水平不足的話……”

“好的。具體的人數呢?”

“我的希望是,總計二十到三十名教官,包括五名現役或退隱海軍。如何?”

“您的要求可不低,我不保證能做到。其他的呢?造船師,工匠,乃至翻譯?”

“這個暫時還無法確定,需要經過一番計算,奉行們會給你最後的結果。”

三言兩語,將船隻的事情大致確定下來,接著汎秀便迫不及待地發問:“那麼,可以談談火炮的問題了吧?”

“是的,是的。”拉斐爾微笑著做出友善的表情,“扶桑國內似乎還沒有這種人做過這種生意,但大明的軍方已經采購過兩種類型的火炮了。在原產地的名稱我們就不用管了,但在遠東,這兩種炮被稱作‘佛狼藉炮’和‘紅夷炮’。”

汎秀點了點頭,答道:“對此我也有所耳聞,佛狼藉炮是一種輕型後裝火炮,射速較快,但射程和威力不足。紅夷炮則是重型前裝火炮,威力十足,射距甚遠,但裝填極費功夫。”

“正如您所言。”拉斐爾道,“出於扶桑國多山的情況,我推薦您使用佛狼藉炮,這樣還能拆卸下來到陸地上使用。如果是紅夷炮的話,是難以搬到起伏不平的地麵上使用的。”

對於葡萄牙商人的好心,汎秀果斷搖頭拒絕,說到:“佛狼藉炮的傷敵射程,一般隻有五町(545米),不足以與安宅船拉開距離。要實現我預想的戰術,非紅夷炮不可。其實用你們那裡的叫法,應該說是寇非林長管加農炮吧?”

“……好吧,您對我們‘南蠻’的理解,總是讓人驚訝。”拉斐爾聳了聳肩,“反正出錢的是您,當然您說了算。我目前能接觸到的最大火炮大約是兩間(6米)長,四百八十貫(1800千克)重,口徑四寸(120毫米),彈重十二斤(2千克)的艦炮,射程可以達到二十町(2182米)以上。這種炮鑄造成本就要二百兩白銀,運出來賣給您的話,低於六百兩,我就要虧本了。而且一次性最多隻能弄到……六門吧。”

從他一口就說出眾多參數來看,顯然是事前有所準備的。汎秀也沒多說廢話,當即敲定:“那就六門了,足以武裝最大的三艘船。另外稍微小一些的炮就可以批量供應了是嗎?”

“我自己的船隊,也有少量船隻裝備了艦炮。大約是一間二尺(4米)長,二百四十貫(900千克)重,口徑三寸(90毫米),彈重五斤五兩(2千克)。這個我一次可以供應五十門以上,給您算二百四十兩的價格吧。”

“五十門……那麼總計加起來,我們今天談到的生意規模已經超過了三萬兩白銀!這筆錢還真讓我一時難以籌集,我想,三成左右的賒賬是可以允許的,當然會有利息。”

“沒有問題。從您在和泉國施行的政策中,我就看出來您是個注重長遠商業發展的領主,不會做出賴賬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不過相應的,我也希望……”

“那麼更進一步,還有……”

“這樣的話,有個問題就不能忽略了……”

“沒有問題,但是……”

……

定好了大局方向之後,下麵的事務可以交給手下去做了。平手汎秀送走了葡萄牙商人,而後仍沒回城,依然站在港町裡,欣賞這艘船隻樣品。

比起扶桑的安宅船這種“水裡的城砦”,遠洋帆船的設計,無疑有種彆致的美感。

他的身邊是一群臉上寫滿問號的家臣。

這幾人麵麵相覷了半天,最終平手秀益仗著親緣關係,大膽問出聲來:“叔父大人,您平定和泉之後,從國人眾那裡獲得了一些戰船,現在大殿又把九鬼家調過來,做進攻三好的與力。為什麼您不以此為基礎擴充,反而投入大量銀錢,建立一支完全按南蠻人習俗組織起來的水軍呢?”

“這是個好問題啊……”汎秀聞言,不覺莞爾輕笑,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掃視一眼,卻不回答,而是反問到:“你們是怎麼看的呢?新九(河田長親),彌八(本多正信),你們難道也跟慶次這家夥一樣,一點都不明白嗎?”

眼看著被點了名,河田長親便施了個禮,應答道:“回稟主公,我以為,您是對這些水軍的可靠性持著懷疑,或者希望改進傳統水上作戰方式。”

他確實是個敏銳的人,已經看到了作戰方式這個層麵。但以炮擊為主的海戰方式究竟是什麼樣,那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彆說扶桑,就連這個時代的歐洲海軍,也仍舊把接舷戰視作重要手段。平手汎秀也是因為自己手上資源有限,才出了奇招。

而本多正信則是待他說完之後才補充到:“屬下覺得還要加上人員組織上的原因。扶桑水軍皆是以家族結成,戰時為兵,平時為漁民甚至海賊,這與主公‘士農分離’的主張背道而馳。”

按照印象來看,本多應該是比河田更加厲害的人,但僅限於政治角度。他對其他方麵就很少發言了,不知道是沒興趣還是沒天賦。

平手秀益也做出了苦思冥想的樣子,最終來了一句:“二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啊,我看叔父應該是綜合了這些考慮的吧!”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動了腦筋想,還是隨便胡說八道。

汎秀也不計較,對著眾人點了點頭,總結道:“三者皆是。這便是我的海軍,與彆家水軍的區彆。”

他的重音放到“我的海軍”四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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