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無法趁勝追擊了。因為平手汎秀還有一萬多人在西讚岐呢。
正好這個時候,快到七月了,夏季農忙已經結束,於是筱原長房擴大了兵役征召幅度,將軍勢擴大到一萬八千,扼守阿波,同時兼顧兩路陣線。
而長宗我部元親則率領殘兵回到土佐國邊境,做出對峙的姿態,與平手汎秀一南一北,遙相呼應。
接下來,足利義榮和他弟弟義助被秘密押送京都,交給足利義昭處理。可憐這“偽公方”義榮本就體弱多病,此番更是受不了顛沛勞頓,便死在了半路上。而其弟義助,則是到了京都,才被當代公方勒令切腹。(事情全程由裡通織田的明智光秀所見證)
足利義昭多年的心病終於治好,當即便慷慨地給出了“土佐守護”的職役。隻是送出禦書的使者並沒有直接前往土佐,而是輾轉來到了平手軍中做客,請汎秀代為傳遞這項任命指示。
這是個十分狡猾的舉動,相當於是把平手汎秀看做了幕府的重臣。也是給了他一個編織人脈的機會。
如果毫無戒心地接受,信長或許會很不滿。但公方大人的恩義,你又拿不出道理來拒絕。平手汎秀一時還真不好處理。這也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對外的軍事勝利,如果不能與對內的政治形勢結合起來,就是事倍功半甚至過猶不及的。
於是事情就這麼拖延了下來。土佐“姬若子”長宗我部元親出任“土佐守護”的消息,被口頭上確認了,但正式的禦書未到,“白傘袋”,“毛氈鞍覆”,“塗輿”三件象征物也沒有及時送上來,始終有點缺憾。
當然,他小小一個土佐國人眾,是整盤權力遊戲裡麵最小的卒子,無權表示不滿。甚至還需要主動向平手汎秀派過去的中村一氏表示:“請監物大人一定要以大事為重,我這點小小的待遇問題,絕不急於一時。”
長宗我部元親襲擊阿波,參與戰局的原因終於明白了,但還有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麼他一介窮鄉僻壤的小人物,可以一夜之間召集七千兵呢?
經過各方的調查之後,“一領具足”這個詞語開始為人所知。
原來,長宗我部在土佐國內,實行了一係列的法度規定,其中有一條就是:“領有超過三町(約45畝)土地的民眾,需要準備著一副盔甲,任何時候(包括耕田時)也必須攜帶著,一旦收到命令,就立即穿上盔甲出戰。”
這條法度,就是為了加快動員速度的,免去了先發出命令,然後再讓農兵們回家拿武器的過程。回家拿武器看似很快,但幾千上萬人,磨磨蹭蹭的花上三五天都不稀奇,對於出兵的隱蔽性是很不利的。
平手汎秀在主動發展常備兵,以解決農忙時也可以遠征的問題;而長宗我部元親暫時沒有遠征需求,所以儘量發展農兵,最大化壓榨領內的動員力。這是兩種不同的思路。僅從戰力上講,長宗我部的一領具足是絕不弱於平手汎秀的旗本兵的,但戰略上機動性就差得很遠了。
總而言之,長宗我部氏是徹底被重視了起來。
筱原長房一反常態地選擇用計謀來解決問題,他煽動土佐的安藝國虎起兵五千,從後方端掉長宗我部的老巢。孰料長宗我部元親利用剛得到的守護名分來當虎皮,反過來策反了安藝國虎六七成的部下!結果安藝國虎帶著剩下不到兩千人,尷尬地逃竄到了阿波,成為筱原長房手下的客將。
這段時間裡內,平手汎秀也不急於進兵,而是專心對付西讚岐的地頭蛇們。本地的國人眾已經被岩成友通所部的先鋒軍消滅了六百餘人,還有兩千人遁入鄉間村落,打遊擊戰。汎秀一手招撫,一手鎮壓,掃蕩的速度十分緩慢。
於是,四國島上,除了伊予國依然是多方混戰之外,整體呈現出三足鼎立的趨勢。
筱原長房依舊控製著阿波全境和讚岐的三分之二,以及土佐一部分,兵力約有二萬。他一口氣丟掉了許多領地,幽禁中的三好長逸逃走了,西讚岐眾也離心離德了,擁立的足利義榮又被人殺掉,看似折損最大。但同時統治的不安定因素都排除了,剩下的人同仇敵愾,加之新家法的確定,反倒漸漸團結起來。但他麵臨南北兩方麵夾擊,就算兵力最強,也不敢主動出擊,生怕顧此失彼。
土佐的長宗我部元親占據土佐七八成土地,最多可募兵九千。他表麵上撿了個大便宜但真實實力還是很不足,而且又吸引到了許多仇恨值,日子也不算特彆好過。他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是守好土佐,讓這個守護的身份慢慢深入人心,顯然無力擴張。
平手汎秀以和泉為根基,在短短兩三個月內,先攻下淡路,又占據了讚岐西部三郡之地,現有兵力約一萬一千人。他背後有著最優越的後台,所以一路都堪稱勢如破竹。不過現在也差不多是極限了,新征服的土地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筱原長房又並沒有露出什麼漏洞,長宗我部元親也不可完全信任,故而暫時他也沒有主動進攻的計劃。
總而言之,四國的局勢,在經曆過幾場出人意料的遭遇戰之後,又回到了曠日持久的平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