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可成大人所部,請在兩日內到達此處,任務是修築柵陣,以守為攻,瀧川大人的陣地在東南方向,目的是……丹羽大人……平手大人……”
堀秀政身為一個毫無根基的美濃人,能被選為信長的近侍,並且得到重用,顯然是有些天賦的。不僅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是個嬌弱係的美少年,而且口才也十分不錯,吐字清晰,條理通順,將信長所做好的布置一一講述出來。
仔細一看,先鋒的任務似乎被森可成拿到了。他的三千人被安排在越前、近江、若狹三國交界處的野阪嶽,此處可以威脅到朝倉家最重要的商業重鎮——敦賀港口。
其次,偏東南方的位置,瀧川一益的四千人則是悄悄布置在賤嶽,準備從國道大路正麵攻入越前。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認為是另一路的先鋒。
兩者中間,稍稍拖後的是丹羽長秀的五千人,位於琵琶湖北岸的海津地區,距離森和瀧川兩軍各有二裡(約8公裡)左右,能夠在一個時辰之內快速接應。
再接下來是信長親自帶領的本陣主力,共計有兩萬三千人,待前方部隊打開局麵之後,再來見機前進,平手汎秀也被編入其中。
其他的人就留在最後麵,作為預備隊。
根據堀秀政的介紹,森可成和瀧川一益這兩路人馬沒有絕對的主次之分,而是根據敵方的反應隨時靈活調整。
倘若朝倉義景大兵堅守敦賀港口,那就讓森可成、丹羽長秀拖延住其兵力,織田的本陣兩萬人就從瀧川一益身後打進去,直取越前國的本城一乘穀城。
倘若朝倉義景不上當,專注於正麵防守的話,那麼丹羽長秀就配合瀧川一益佯作大舉進犯姿態,而織田主力則強攻敦賀,切斷敵方的錢袋子。
“萬一敵人也適當分兵,或者快速集中力量先圍攻我們的一部呢?”池田恒興秉著戰場常識提出了擔心。
大魔王的乳兄弟並不止他一個,能夠坐到這個位置,顯然不是全憑裙帶關係,池田恒興的軍政能力肯定是在合格線以上的。
對此,織田信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那就再好不過,正合我意。”
他老人家有時候就是這樣言簡意賅,高深莫測。
幸好堀秀政及時作出解釋:“池田大人,朝倉家重文輕武,軍備懈怠,近十年來,隻與北陸一向宗和若狹國人眾之類不入流的對手有過交手,堪稱是久疏戰陣了。所以主公認為,敵方若據守地利,集結數萬人,尚且可以憑借數量發揮出一點力量來;若是要分兵,或者快速行軍的話,一定是自取滅亡。”
“噢!有理,有理,不愧是主公,高屋建瓴!”
池田恒興頓時輕鬆下來,毫無心理負擔地全盤接受了堀秀政的答案,完全不打算繼續思考類似的問題了。
平手汎秀思索一番,也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原本曆史上的朝倉軍隊確實是質量低下,還弄出層出不窮的內訌和叛變事件,跟淺井家的悍勇形成鮮明對比。
其他人似乎都沒了疑問,唯有柴田勝家苦著臉盯著布陣圖看了半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大陣仗,他這個織田家頭號猛將,堂堂“破竹柴田”,罕見地被放到後軍,擔任預備隊的角色。
實在令人很是掃興,可又沒法說出口,隻能憋著。
與他一同被安排在後方的,還有阪井政尚、飯尾尚清等幾名勇將。他們地位更低一些,都是低著頭不語,連不滿的神情都不敢露出來。
信長眼尖,見此形狀,不覺莞爾,高聲道:“權六!你這家夥,是不願意被編入後隊嗎?”(權六即權六郎,柴田勝家的通字。)
“不敢,不敢……”柴田勝家連忙伏著身子恭敬地答話,“作為織田家的家臣,無論被賦予什麼工作,都應該一視同仁的全力以赴,豈能有什麼挑肥揀瘦的念頭呢?”
話答得冠冕堂皇。
但語氣中怎麼都能聽出一絲委屈的意思來。
不知道是忍不住流露了真情,還是故意維持一個莽夫的人設。
“哈哈哈哈哈哈……”織田信長開懷大笑,一直繃著的身子放鬆下來,指著柴田笑罵道:“你這權六,何時學了婦人閨怨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