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益大人!前方發生了激戰,池田大人所部似乎陷入苦戰……”
有個平手家的斥候從前方趕回來報告。
但其實這個壓根就已經不需要他開口說了。
因為話音剛落地,從斥候回來的方向,便可見一個甲胄不整的下級武士歪斜著身子踉踉蹌蹌地逃竄,然後一腳踩空摔倒在地上。
接著三三兩兩的潰兵開始出現在視野當中,身上隱約可見池田的家紋。有些帶著傷,但也有整個小隊毫發無損地往回跑的情況。
這些士兵理論上應該都是織田家選出來的精銳,就算是合戰不利也不至於臨陣逃脫吧?
尤其是那個十餘人的小隊,身上連一點戰鬥過的痕跡都沒有。帶頭的小隊長看到平手家的軍勢稍微愣了一下,但腳步卻沒停。
平手秀益卻是看不下去,大吼一聲“站住!”策馬攔在了那個小隊長身前,麵色冷峻地嗬斥道:“友軍正在苦戰,你竟然連血都沒見就要逃跑嗎?”
那小隊長猝不及防,被他吼得一顫,險些站不穩。待看到麵前並非督戰隊,才又鬆口氣,有恃無恐地回答說:“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受到的命令就是不要管眼前之敵,火速返回本陣!在鄙上沒有發出新的指令前,我必須按原來的計劃去做!”
“好吧……”硬咬著字眼,確實也毛病,平手秀益無可奈何。此時他總算明白了的事情原委,敵方主將三好長逸真是把用兵的虛實之道發揮得不錯,假裝突襲本陣,實際卻讓主力攻打回援的池田部,讓織田軍吃了個大虧。
不過這點花巧也未必就能扭轉局勢——彆的不說,隻看潰兵中一個瀧川家的人都沒有,想必與池田一同做先鋒的瀧川一益並未中計。
更何況,還有一個稀世無雙的智將,坐在十幾裡外的帷幄當中就看破了陰謀詭計。
想到這裡,平手秀益隻覺得這是大好建功立業的機會,也就沒去管那個擅長找借口的小隊長,而是向身後大喊道:“平手中務大人料定了敵方會突襲池田部,所以提前讓我們過來,正好是黃雀在後!”
對小兵們不需要說得太清楚,隻要恰到好處地鼓舞士氣就行。
秀益雖然並不以謀略見長,但對於軍陣的學問卻好似是無師自通一般。
“噢噢!噢!”
隨著他的動員,士卒們也非常配合地以高昂的呼聲來做回應。
接著眾人加快了速度,往衝鋒而去,隻過得須臾片刻,便能借著月光與火把,看到前麵是一副亂戰的模樣。
當然很難看清具體的情況,通過推測和腦補,感覺似乎是三好長逸的幾隊人馬圍著池田恒興痛毆的局麵,但具體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誰也不敢下論斷。
“慶次大哥,快下令!”一柳直末情緒激動的時候,嗓音比平時更粗狂沙啞了一點。
“喂,怎麼搞?往哪衝?”可兒才藏倒還是同往常一樣完全不懂禮貌。
平手秀益左右觀望了一會兒,發現敵軍似乎暫時還沒注意到自己,無人上前接戰,於是提著大槍,向光源最稠密的地方一指:“小蝦米吃起來有什麼意思?大魚肯定在那!”
隨即不等下屬回應,他就策馬衝鋒而去,隻留下“尾張鬼童子平手慶次郎秀益參上,爾等誰敢一戰!”的場麵話。
看來想不出新外號,還是隻能拿鬼童子湊合。
可兒才藏立即跟上:“美濃第一槍術家,竹簽才藏在此!逆賊還不伏誅!”
“俺是黑風……不對黑袍……好像還是不對……”一柳直末本也打算效仿,但話到嘴邊一時忘了剛才取好的外號是啥,憋了兩下實在難受,氣急敗壞地大喊:“俺就是熊!你們誰敢來跟熊打的儘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