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條家聽命!計劃改變,全體後轉!池田家的敵人暫時交給友軍!”
“多田春正在此!弟兄們跟我來!輪到我們參戰了!目標是支援伊澤大人!”
兵荒馬亂之中,漸漸開始響起響亮的呼喊聲。
這是三好軍的中堅將領在整頓秩序,還派出了預備隊。雖然顯得吵吵鬨鬨,但卻起到了作用,士兵們聽到熟悉的嗓音,紛紛向各自的家主靠攏集結。
就在此刻,平手家的足輕隊也接近到達現場了。
“尾張山內一豐參上!”
“老子是本多正重,前來取你們狗命!”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與三好家的西條、多田兩支備隊撞在一起。
這可不是常見的雙方站定之後互相用弓箭和竹槍試探,打了半天沒幾個死傷的局麵,而是由步行武士們持著短兵衝鋒在前,臉貼著臉的搏殺!
士兵們就像割稻子一樣成片成片地倒地,血肉如同攪拌機似的橫飛。
須臾轉瞬間,傷亡率就超過了一成。
一般大名家或國人眾的部隊,先被騎兵擊穿,再遭受這種強襲,早崩潰到沒法看了。然而三好軍卻仍在支撐。
剛剛率領騎兵貫穿了敵方陣型,後又折返完成了第二次衝鋒的平手秀益,策馬走到右側百步外稍作喘息,立即就調轉槍口卷土重來,連擦拭傷口的時間都沒有。
“老熊!你還挺得住嗎?”可兒才藏餘光瞥見一柳直末肩上不斷流出的鮮紅色。
“這點兒破事?沒問題!”後者粗聲粗氣,不屑一顧。
“好!”平手秀益揮槍指向一個方向,“剛才聽見了嗎?那個伊澤賴政大概就是這一批敵人的指揮官!現在他們的預備隊都派上了,我們直取敵將!”
“直取敵將!”
幾十名騎士一同大叫。
平手秀益在最前麵,可兒才藏與一柳直末分居左右,接下來眾人各自保持距離,組成一個錐形的陣勢,再次展開衝鋒。
“可惡!有坑!”
忽然一名騎士馬失前蹄,摔飛出去。
連帶側麵的一人一馬也被撞倒,栽在地上。
“後隊跟上,保持陣型!”平手秀益完全沒有回頭關心戰友的意思,隻是冷靜地喊出命令。
把所有的仁慈運用在帷幄之中,製定最合理的計劃,就能大大減輕士兵們陣亡的危險;然而一旦踏上了戰場,就不要再考慮任何關於仁慈的事情了——這也是汎秀曾經交待的話,他一直銘記於心。
理所當然,又迎來了一波箭雨。
敵方也都是百戰精卒,就算被衝亂了,也不至於像新兵蛋子一樣忘記手上的武器。
幾名騎士應聲倒地——根據聲音推測,或許有四五人。
但隻給了這一輪的機會,剩餘五十餘騎,以怒濤之勢衝入陣中。
“舉槍!靠攏!敵方也不過是血肉之軀!沒什麼好怕的!”
三好家的大將仍在試圖鼓舞士氣。
但親眼看到戰友死狀的某些士卒,卻已經失去了對抗“鬼童子慶次”的勇氣。
平手秀益宛若虎入羊群,來去如風,槍出如虹,踏馬破陣似是探囊取物,三出三進殺人如麻,身上卻半點傷痕也無,連血印子都沒看見。火光和月色交映,他的臉龐忽隱忽現,就像是行走在現實與虛空之間的鬼魅。
圍觀者心中漸漸生出“不可戰勝”的惶恐。
忽的有個三好家的足輕扔掉手裡的長槍,頭也不回地向後逃去。
緊接著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敵潰矣!
平手秀益揮舞長槍,擊殺了麵前一個還在抵抗的敵兵,心中極是得意但又有些意猶未儘。
就在這時,他聽到遠處傳來雷鳴般的巨大喊聲:
“我乃三好政康,特來與鬼童子一戰!”
人聲當然不可能真的哄如雷鳴,但聽上去似乎就是有那種效果。
而後驚訝地發現,明明已經失去戰意,抱頭鼠竄的潰兵,居然又紛紛撿起武器繼續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