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友軍雖然不強,但敵軍也很羸弱,憑著人數優勢問題應該不大。
黑田官兵衛確實很厲害,他跟淺井長政的組合確實做出了一點事情。然則,那都是有心對無算,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完成的。現在已經來到明處,平手汎秀自覺可以看清對方的目的,並且采取適當的措施來應對。
足利義昭雖然貴為將軍大人,但沒有能力維持龐大的目付(軍監)和物見(偵察兵)機構,對於聯軍的掌握力是十分低下的,連各備隊的人數和位置都無法第一時間獲知。平手汎秀名義上帶著千人左右跟在足利義昭的中軍大帳裡,時常被邀請過去談論軍務,其實卻暗地吩咐河田長親整頓好另外三千兵力,做好行動準備。
眾所周知,這幾天京都附近亂七八糟,一點小動作毫不起眼。
就算被發現了也沒什麼,賜刀事件發生以後,足利義昭對柴田和瀧川暫時放棄了拉攏,轉而大力提攜平手汎秀,以腹心重臣之禮厚待之。這是幕府工作的大方向,不會因為小細節而改變。
五月二十九日,前線傳來不幸的消息。柴田勝家沿北陸道火速追擊回撤的朝倉軍,到達今田、彥根一帶,與大部隊拉開的距離過長,忽然被殺了個回馬槍,猝不及防之下,損兵折將,士氣大衰,無奈撤到久德城休養。
初戰不利的消息另一部分人相當驚懼——足利義昭立馬就坐不住了準備回京都與朝倉講和;而另一部分人卻覺得理所當然——平手汎秀反複規勸之下將軍大人總算鎮定下來。
緊接著柴田勝家派人傳來急報,大喊冤枉,說是淺井家臨陣突然搗亂,才導致自己大意戰敗的。
更深的一層沒好意思講,其實柴田對淺井一直有所防備,隻是遇到了一支勞軍隊自稱是阿市夫人派遣來看望娘家人的,還帶了親筆書信,這才放鬆警惕。結果就被這支隊伍給坑了一把。
對此淺井家當然不承認。長政本人已經帶著次鋒頂上去了,他的兩個弟弟政元和政之留在大營,極力斥責柴田的無恥,聲稱淺井仍在與朝倉激烈作戰,絕無可能有閒心攻擊友軍。
事實上從前線回來的其他人都可以證實淺井長政確實是在攻擊朝倉,加之目前足利義昭正在嫌棄柴田,拉攏淺井,於是這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相應的,柴田勝家的聲譽一落千丈。坊間開始對他有了嘲笑的聲音:
“沒有了織田彈正作指揮,破瓶柴田在攝津和近江連敗兩陣,看來他的武運已經到頭了啊。”
“以前全都是織田彈正的功勞吧!柴田隻不過是湊數的而已。”
“居然還找借口說是遭到了友軍攻擊,真是可笑。”
織田信忠當然很想維護柴田勝家的聲望,但他實在是太年輕了,就算繼承了百萬石領地依然不足服眾。而德川家康、鬆永久秀、蒲生定秀等人雖然都同柴田並肩作戰過,卻完全沒有替老戰友辯解的意思。
此處便能看出人緣的優劣了——柴田勝家過往得罪的非尾張人實在太多(儘管其中一部分很可能是信長要求他得罪的),而愛戴他的基層官兵普遍缺乏政治上的發言權。
平手汎秀說了句公道話:
“柴田左京乃是光明磊落剛直不阿的尾張武士,不懂得蠅營狗苟的事情,易遭奸邪之輩算計。”
這話算是讓兩邊人都能接受。
柴田勝家,織田信忠,以及池田恒興之類的武鬥派聽了,多少有點安慰。
其他人卻能從中領會到一點諷刺尾張武鬥派沒腦子的意思。
總而言之,先鋒的戰敗並未影響到八萬聯軍的進攻步伐,擁有一萬五千精兵的次鋒淺井長政如願以償變成了排頭兵。足利義昭覺得很滿意,因為織田信忠煞有介事搞出的賜刀戲碼算是白演了。
而平手汎秀則悄悄拜訪了織田信忠、蒲生定秀、筒井順慶等人,隨後通過親信家臣服部秀安,向河田長親發布了“按計劃行動”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