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得起平手家了吧!現在手上充其量是八千到一萬的常規兵力,其中真正可靠的隻有一半,這點人能去打石山嗎?佐久間信盛可是六七萬人打了好幾年都寸功未立的啊!
等等……那是所謂“原本曆史”的情況,本位麵尚未發生過石山合戰,所以石山本願寺在外人看來隻不過是有千餘警衛把守的武裝型商業都市,連顯如自己也未必清楚身後的戰爭潛力到底有多大……
其實在“原本曆史”當中,信長一開始也沒把石山當一回事,派個塙直政帶了萬把人就敢去強攻,隻是屢攻不克,反遭逆襲,讓信徒們越打越有信心……
現在還沒開始動手,倒形成麻杆打狼,兩頭都怕的形勢。
真是奇妙。
既然對方心懷著畏懼,交涉就變得很簡單了。下間仲孝擺出了較低的姿態,希望能促使聯姻順利完成。
平手汎秀也沒有就地起價,反倒秉持了與人為善互讓一步的心態。
這不是他突然良心發作,而是怕裝得太過頭讓事情黃掉了。
最終,兩邊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充分交換了意見,增進了彼此的了解,取得了基本的共識,為下一步的深入接觸打下基礎。
翻譯成一般人聽得懂話就是說:雖然談得還算友好,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草率決定,等著後續流程吧!
送走了下間仲孝以後,平手汎秀略有些沾沾自喜。沒想到自己的名號已經響亮到令本願寺顯如感到忌憚了!
不過……
他馬上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很可能找到人家忌憚自己的真正理由。
而這個理由實在難以啟齒。
“殿下,這些天,近江、尾張、美濃一帶傳出了一些奇怪的謠言……”多羅尾光俊麵色古怪,輕手輕腳地將一封書狀送了過來。
“主公,最近京都、界町、石山的街町上,能聽到許多不利於我家的流言蜚語!”中村一氏也在同一天煞有介事的稟報了。
平手汎秀帶著好奇心了解了一下謠言的內容,然後就坐不住了。
有的人說:伊賀崎道順與杉穀善住坊射擊時所用的鐵炮,都是刻有膛線的新品,所以才那麼精準,而這種鐵炮目前隻有平手家下轄的“春田屋”可以出產。
亦有的人說:信長是在琵琶湖上遇難的,他老人家本沒打算從湖上坐船走,乃是聽了平手汎秀安排才改了主意,具體管理湖上運輸事務的就是沼田佑光。
還有從結果出發,懷疑受益人的:平手汎秀突然被任命為紀伊守護,此事毫無預兆,除非他幫助幕府做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
一堆雜七雜八,半真半假的流言蜚語,隱約是要把平手汎秀指為刺殺信長的真凶!
其中最惡毒齷齪不堪的是——織田信忠壓根不是親生兒子,而是某人在清州城當近侍時與主母私通所生的,現在演的不過是呂不韋舊事而已……甚至連偷情的時間地點姿勢都編了出來。
真正知道詳情的人,當然會嗤之以鼻:信忠並非正室濃姬所出,是側室吉乃的兒子。而吉乃壓根不住在清州城,是在生駒家的屋敷裡單獨置辦了一個外宅。
奈何知道真相的人少,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多。
同時在近畿各處生出流言來,顯然是有人刻意推動,究竟是得罪了誰呢?平手汎秀思索了半天也不得要領。足利義昭或黑田官兵衛倒是有動機,但應該沒那麼大的底層煽動力。有能力搞這種事的不是和尚就是富豪,但原因何在呢?
難道是某些商人嫌我擋了財路嗎?
平手汎秀深知造謠容易辟謠難的道理,決定不予理睬,專心做自己的事情,靜待勢頭冷下來。
可沒想到——
兩天之後,足利義昭竟然派人送信過來,邀請平手汎秀到京都來公開辯白,昭告天下,清洗不切實際的汙名。
這就很明顯是沒安好心。
一旦張了嘴,不管說得多有道理,隻會是越攪越亂,越洗白越讓人生疑的。
足利義昭也是……堂堂的征夷大將軍,行事作風就像一根攪那什麼的棍子一樣,平手和織田關係尷尬,幕府就一定能得到好處麼?
對此,平手汎秀做出了果斷的回應,堅定地拒絕了所謂“辯白”的邀請,而是向將軍大人回信說:“昔日織田彈正未進管領時,賦予鄙人‘四國取次’之任,知遇之恩,感佩於心。而今三好、筱原降而複叛,皆我之過,若不能討賊善後,有何麵目再返京都麵見管領大人?”
遠離旋渦避禍的同時,偷偷把“三好取次”升級成了“四國取次”。這一點小動作,在目前的局勢下,是不會有人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