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平手汎秀的建議,杉之坊照算毫無喜色反而頗有些為難:“唉,現在正是春耕,僧兵們都要回家務農……估計,未來兩個月之內,根來寺最多能組織一千到兩千人跨海到四國作戰。”
“時間真是不巧……難道說……”下間賴廉臉上顯出懷疑的神色。
兩個和尚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同時微微點頭。
他們自以為發現真相了:大概三好長治就是趁著春耕,僧兵們無法全力出擊的時間點,才會這麼囂張地驅趕僧侶,掠奪佛寺。
看來,與真言宗、一向宗為敵,是早有預謀的!
那就更不能讓他遂意了!
財大氣粗的下間賴廉立即慷慨解囊:“石山人口比不上高野山,這農忙時節,恐怕連五百人都派不出來,發動當地一揆,也未必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我們願意撥出五千貫軍資金,支付給願意出兵協助的朋友。”
本願寺占據了土地肥沃人流稠密的中樞地域,五千貫是不在話下。
而作為“窮人”的杉之坊照算,隻能跟著說:“那麼我們就拿出三千石大米來,作為出征的軍糧使用吧!此外貧僧會勸說相熟的紀伊國人眾儘量參與。”
下間賴廉亦接上話頭:“貧僧也會要求紀伊、和泉、攝津等地的信眾貢獻力量。”
兩個高僧一唱一和,雖然也隱約交鋒,但總體是希望平手汎秀能出兵辦事。
看來即便是本願寺中的鐵杆鷹派下間賴廉,也沒有足夠信心在春耕的同時跨海作戰。
農忙時期出征,確實是很麻煩的事,防守的一方還好說,隨時打完隨時就能回到田地,進攻的一方征發民兵參與遠征的話,勢必要長期離開田地,以至於耽誤生產。這顯然會大大影響秋季的糧食收入,還很有可能會激起民憤。
雇傭浪人和傭兵是個臨時解決辦法,但浪人各方麵都不太可靠,而做傭兵生意的鈴木土橋之輩本身也是半農半兵的勢力,同樣會受到季節影響。
所以一般來說,春耕秋收的時候,大名都是各自整理內務,不會挑起合戰的。
除非是——
“我平手家中,除了鄙人的親衛之外,尚有七個備隊正在待命,共計約二千九百人。”平手汎秀假裝不經意地透露一下實力,“不過其中有兩個備隊是全新組建的,還未經過考驗,讓人有些擔心……”
“以平手家的三千勁卒為核心,再儘量征召一些部隊,達到八千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杉之坊照算急道,“足以壓製三好家了!!我看三好阿波如此倒行逆施,不會有太多家臣跟隨的他!”
他心裡是當真著急了,也顧不上對方是否有漫天要價的嫌疑。
真言宗在阿波國境內,建設了大小寺院二十幾座,每年向高野山上貢的獻金,有七八百貫之多,這對於根來寺來說,可不是小錢。
給三好長治一兩個月時間,他說不定會把寺院全都夷為平地,到時候再怎麼報仇,損失也彌補不回來了。
下間賴廉倒是更敏感一點,隱約覺得平手汎秀的言行有些蹊蹺。
其實一向宗在阿波全境隻有不到四處據點,僧人加起來不滿半百之數,利益關係是很淺的。
可是,這次“法難”當中他們被打臉得太厲害了,不找回場子心裡終究不服。
況且還涉及到自己的嫡傳徒弟呢!
此時,作為老戲骨的平手汎秀則是竭力繃著臉不讓自己笑場,忍得十分辛苦。
因為當下的情況,比預想中最好的結果還要更有利。
一向宗和真言宗的大人物都是火急火燎的,等著自己開條件,這等好事太令人欣慰了。
三好長治那個糊塗蛋,意料之外的愚蠢啊,以他這點實力,居然膽敢打破世俗勢力與宗教領域之間的微妙平衡。
而且表現出來的態度比信長還要激烈。
這麼好對付的敵人,真想再來一打啊。
“鄙人對此事的後續處理有個建議,請兩位大師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