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筒在三百步之內才能保證精準,與敵方城牆沒隔開多遠,險些被土橋家三五十人的突擊隊衝到跟前來。
幸好“炮兵”們的臨時指揮官乃是凶名遠播的平手秀益,麾下可兒才藏等幾個親信家臣也正好在現場。他當機立斷帶領郎黨們揮著太刀便猛撲上前,頃刻間連殺數人,麵對麵手刃了敵人陣中盔甲最顯眼的將領,這才穩住局勢。
否則後果或許就不堪設想了……
雜賀眾可是很懂得火器技術的,縱然不明白製造大筒的方法,卻肯定知道如何去損毀使之成為廢鐵。
另外能熟練操作這兩門大殺器的士卒也是很珍貴的,包括清理膛灰和澆水冷卻的雜兵在內,都是技術工種。
“鬼童子慶次”和“竹簽才藏”都是以一當十的猛人,其他幾個跟在身邊亦身手不凡,六七個人對上三五十雜賀黨,依然氣勢不輸。
大筒隊的兵卒們縱然都是輕裝簡行,不適合白刃,但看到頂頭上司這麼悍勇,倒也能拿起短槍和脅差跟上去。
沒膽子逆流而上,抱大腿打醬油總是會的。
不多時,兩邊拜鄉家嘉、加藤教明等人的備隊反應過來,火速向中間靠攏增援,合力撲向土橋氏的反攻部隊。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出城逆襲,意在搗毀大筒。任務失敗,已經令人沮喪,又受夾擊死傷慘重,事態漸漸超出人的心理閾值。
經常作為雇傭軍到外麵打仗的老兵或許還好,臨時征召的民夫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對得起紀伊人的剽悍之名,無法再苛求太多。
間或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扔掉沉重的武器,不管不顧返身往城裡逃竄。
漸而一發不可收拾。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在戰場上露出後背的人,往往隻會死得更快。
平手軍的眾將領們,趁著兵卒們士氣高漲,一舉逆襲越過了“大粟砦”的外牆,攻入城內,摧枯拉朽,斬獲數百,將雙眼所能見到的敵人一掃而空。
本該負責大筒隊的慶次一馬當先衝在最前,假裝殺得興起忘了自己的職責。
本來,土橋守重是將守兵布置在四個據點裡,互為犄角。
以居城“大粟砦”為核心,北、西、南三麵各有一座小碉堡,東側則是依靠簡陋的工事以及三百名鐵炮兵據守。
如今平手軍憑借大筒之利,直接打垮了守軍力量最集中的陣地,勝利在望。
剛才的戰鬥,大概是發生在所謂的“二之丸”了,裡麵設有糧倉、矢倉、水井和長屋。滿地殘肢斷臂之餘,散落了許多沾滿了血汙的盔甲與鐵炮,可見已經消滅了大量敵方精銳有生力量。
再往前看,土橋守重隻剩下一個長十間(約18米),寬六間(約11米)的半石半木兩層建築可守,姑且就叫做“本丸”吧。
其中仍有守軍利用狹小的射孔向外攻擊,負隅頑抗。
不過隻是零星點滴而已了。
終究是沒有收到正式的強攻命令,加之天色漸黑,諸將士見好就收,逐漸撤了回來。
結果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小西行長神色不善地站了出來,先是說本多正重大意輕敵,接著又質疑平手秀益擅離職守。
兩條指責提得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要說“違反將令私自發動進攻”反倒不是什麼大事了,戰場上瞬息萬變,白刃交接時誰都控製不了局勢發展,是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正常。
所幸的大家並未一鼓作氣地把敵方的最後一座堡壘也推掉。要不然……倘在亂軍當中殺了土橋守重可是不好交代,就算捉住了也是個麻煩事。
再次確認接下來旗本各備隊隻是輔攻,主要由岡吉正那一夥人去衝鋒陷陣,小西行長才肯放人去休息。
明麵上的解釋是,要給這些立場堅定的“進步分子”一個表現機會。
…………
另一方麵,正在戰況激烈的時候,平手汎秀忽然收到畿內傳回來的急報,說是南近江亂局又有了新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