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辯駁也全無意義,謠言從來不是靠講道理可以消除的。還是儘早跟對方打一場狠的,用行動來表明態度,是最有說服力不過了。
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吩咐,又有情報送過來。
委派到熊野水軍那裡去監視的木下秀長,也送回來了不可不讀的急報!
原來是船隊入港,正在休整之時,九鬼嘉隆的一個堂弟,悄然拉攏了十幾個的船大將,又勾結了部分的親兵,發動了一場兵變!
這群野心家,先是殺向家主的居所,企圖挾持九鬼嘉隆,逼迫倒戈,轉仕甲斐。不過九鬼嘉隆十分機敏,聽到風聲不對,從窗邊逃走,找到了忠於自己的水夫們。
接著,“叛軍”眼看事不可為,便帶著隊伍,奪了幾十艘船隻,打算駕舟突圍,到駿河去投靠武田信玄。而這時——根據木下秀長的彙報,九鬼嘉隆表現得十分猶疑和曖昧,對這種分裂團隊的行為並未堅決打擊,反而有些手下留情的味道。
幸而木下秀長在場。
他不僅以平手家代表人的身份,堅決要求九鬼嘉隆立即圍追堵截,在追擊之時更是身先士卒站在船頭,冒著風浪和雨矢,持了鐵炮,一槍打死了叛軍首領——也就是九鬼嘉隆的那個堂弟。
這下子,總算是鎮住局麵,追回了大部分船隻與人手。
隻有兩艘輕快小船上的人逃之夭夭。
如此戲劇性的展開,的確值得連夜彙報。
兩個壞消息之後得到一個好消息,姑且令人不至於太過悲傷的。
……
到這份上,平手汎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武田信玄出手了。
想了許多辦法,用儘了心機,製造出此人已死的假象,不過實際平手汎秀內心底下其實很清楚,武田信玄隻是積勞而已,仍能正常理事。
敵人的主力留在遠江,無非是因為,還在顧慮解決不掉德川家康,無法保證西上後的補給供應。
然而敵人也不是瞎子,肯定會有軍事以外的方式來施加影響。
“甲斐之虎”斯人,雖然後世是以治軍聞名,但其實用得更多的還是暗室中的外交與調略手段,“甲信外交僧”在關東事務上的戲份向來很重,而“透波裡忍者”的大名,更是響徹列國的。
平手家當然也不乏飛簷走壁耳聽八方的能人,然而事有輕重緩急,花了大精力去關心武田信玄的身體健康情況,以及引誘武田勝賴離開清州城,剩餘的人則要用來維持正麵戰場的情報體係,實在騰不出任何資源投放到其他次要方向了。
九鬼家的熊野水軍還能堅定綁在己方戰船上,是靠了木下秀長的智慧、勇氣與果決。惜哉此等人才終究有限,寺田安大夫那家夥以往也自詡精明,卻是睡夢中糊裡糊塗就被水野信元砍下腦袋,還連累將近一千士兵陪葬。
從樂觀的角度講……整個和泉國內可能有半數以上叫得出名字的武士老爺都遇難了,再加之寺社勢力已經被折騰得夠嗆,將來深化集權一元統治的阻礙已經不存在了,以此為基礎,可以進一步對周邊地區進行逐步改造。
……這是唯一姑且可以安慰自己的說法了。
回過神來,平手汎秀發現自己麵臨著艱難的抉擇。
東尾張、西三河的北部邊境上,織田信忠、德川信康機緣巧合地同山縣昌景、高阪昌信戰到一處,也不知廝殺情況如何,是否需要支援?
靠南的位置,水野信元的刈穀城,占了水陸交通要地,如附骨之疽,不除不快。拖久了就等於放棄了三河與遠江的救援,這是絕不可接受的。
在岐阜城燒殺搶掠的武田勝賴肯定是在以進為退,估計會馬上折返,這是能將他這支有生力量阻截消滅的大好機會,錯過之後恐怕不會再有。
又或者需要把手裡的兵力分成兩份,甚至三份?
無論如何,敵我對比總是比平手汎秀剛到尾張時要好很多,場麵大體是均勢,清州城也奪回來了。
可是隨著自身利益牽扯越來越深,局勢越來越錯綜複雜,平手汎秀反倒感覺壓力有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