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若是覬覦攝津,則難免與淺井長政過早衝突。圖謀大和、河內全境的話,則會引起幕府注意,至於伊勢、近江更是眾所矚目,難以做什麼手腳。同樣的道理,去進攻西國毛利家也是不太合算的。
所以不是擴張的時候。
倒是四國島上的阿波、讚岐兩國,是時候納入“曆史的進程”了。
通過數次軍事行動,平手汎秀屢屢痛打四國豪族,將筱原長房驅趕下台,又借助宗派鬥爭絆倒三好長治,連續三次出兵都是威風凜凜,令敵人魂飛膽喪。但顧慮到各方麵的條件尚不成熟,姑且沒有直接伸手貪圖土地,而是采用了迂回的方式去安排。
至今,名義上尊崇細川真之、十河存保,這兩人各自作為舊有政權的傳承者,繼續保留官麵地位,然後給予香川之景之類“識時務”的國人豪族們委以額外權限,其次還將鈴木重秀、湯川直春等紀伊人轉封過來。
守護的權限被拆得四分五裂,成了好幾份,由不同的人把持。
這就導致阿波、讚岐兩國一直處於脆弱的平衡,名義上的“守護”和“守護代”們,並沒有足夠的威望建立秩序。而各地國人豪族也不能真正的自行其是。
於是武田信玄領軍西進之後,四國島上也有一些心懷不滿的人趁機起兵呼應,而且並未立即被鎮壓下去。直到前線戰況見了分曉,叛亂者才被眾人聯手剿滅。
平手汎秀作為新任“南海探題”在年前巡視領內各地,唯獨漏了這兩地,雖然說確實是時間來不及安排,卻也未必沒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麵。
正巧,回到淡路之後,就有阿諛奉承之徒建議說:“各處家臣及國眾,若無守土備戰之責,皆應在新年時到此參拜刑部大人才是。”
這個被平手汎秀果斷否定了。
一來,戰爭年代不方便玩花裡胡哨的東西,按照實際需求安排覲見才合適。
二來,把居城放在淡路是為了安全著想,島上交通並不方便,也難以接待過多訪客。
但這給了一點有益的啟發。
平手汎秀按照類似思路,以“南海探題”身份發出通告,照著阿波、讚岐兩國的地圖,列出一張足有三四十人的名單,涉及了所有足夠分量的人士,命令這些人年後到和泉的岸和田城,參加茶會活動。
同時命令淺野長吉好好準備,並且向津田宗及、裡村紹巴、細川藤孝、山科言經、狩野永德、朝山日乘……等等一眾文化人發出邀請。
如此安排下去,但凡乖乖聽命前來的,心理上就等於已經服軟。再加之主客場的影響,估計也不敢擺什麼姿態。
反之,若是有人膽敢缺席,就正好以此名目整治了。
暗地裡平手汎秀甚至隱約希望,能多幾個不長眼的愣頭青用來殺之立威才好,也免得開春後軍隊閒著沒事情可做。
不過內心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
現在正值擊退武田,罵死信玄,威勢正盛的階段,隻要不做什麼過於激進,自毀英名的事情,就足以靠一己之身壓製局麵。四國島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國人豪族,除非是智力有什麼缺陷,否則斷然不會在此時有何蠢動。
思來想去,真正角力的地方,仍然不在戰場,而在廟堂之中。
若要在不流血,或者少流血的情況下,真正統治此地,恐怕仍需借助三好氏的名分。
就像讓夜叉丸入嗣畠山家,以取得紀伊人民的擁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