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經略阿讚(中)(2 / 2)

然後沒過兩天,讚岐西部的香川之景帶著兩個小弟,第二批到達。

此人一見麵,便說自己已經年邁,沒什麼雄心大誌,對於維護四國島上的秩序是有心無力了,隻想著好好守著祖產,得以善終就滿足了。

考慮到香川之景現在年齡已經接近五十,家中才隻有一個剛收未久的養子,領地還在幾年前被筱原長房荼毒得不成樣子……綜合考慮說的應該是真心話。

對方是整個四國島上,最先“改邪歸正”的國人勢力,現在姿態又如此恭敬,實在不應再有什麼苛責了。

然後,平手汎秀內心是打算要推行一元化統治的。而香川之景這人在西讚岐很有根基,隱田匿戶,私設稅卡的事情,絕對沒有少做。若是一律不加計較,等同於默許,豈不等於開了一個很壞的先例嗎?

所以這人仍然是姑且擱置,隻淡淡回複一句“知道了”,便讓他去耐心等候著後續處理。

緊接著是兩撥被派往四國的紀伊人。

畠山家舊臣湯川直春,看上去倒是最正常的一個人,他一上來就故作謙虛地羅列了自己作為阿波西部代官,在任上數次剿滅“亂黨”,前後殺死一百餘人的功績。接著又十分隱晦地指出,附近某幾家土著豪族態度曖昧,作風可疑,應該加以清查。

這完全是一個有能力有野望,但眼界與智慧又不算出眾的武士,所應該呈現出來的言行舉止。

但與一般“鄉下武士”所不同的是,湯川直春幼年曾隨其父,作為畠山家的大將到京都見過世麵,後麵又經曆了畠山家衰敗,再也沒法去京都耀武揚威的階段。所以他內心更加重視自己在中央政權的地位,而非死守著老家那點微末產業不放。

所以,儘管這家夥身上也充斥著好大喜功、媚上欺下、結黨營私、寡廉鮮恥等等一大堆的毛病(或許寡廉鮮恥某種角度可以算優點),平手汎秀仍然將其視作推行集權進程的重要工具,大大嘉勉一番,花了幾張大餅,鼓勵他繼續努力。

另一方麵,被發派到讚岐去的鈴木重秀就是另一回事了。

平手汎秀借著與本願寺處在蜜月期的優勢,利用明升暗降、挑撥分化的手段,瓦解了雜賀黨的團結性。土橋守重被岡吉正所殺,岡吉正又戰死在了三河,現在雜賀五鄉之中雖然依舊不乏驕兵悍將,但已經沒有能出來主事的人了。

而被派到讚岐,鎮守一方,兼負責保護一向宗門徒利益的鈴木重秀,雖然保住身家性命,卻也不複往日的江湖地位,反而整日心驚膽戰生怕下一個出事的就是自己。

於是他這次難得機智了一回,沒有獨自前來赴約,而是找了一個據說是下間賴廉親傳弟子的,法號叫做“日清”的一向宗僧侶,與之隨行。

而且一見麵之後,除了“恭祝刑部大人武運長久”之外,馬上就“希望言千代丸公子與沙織大小姐琴瑟和弦”,擺出一副娘家人的姿態來。

由此可見,石山本願寺的顯如上人和下間賴廉那裡,對雜賀黨遭到的打擊是頗為關注的。礙於平手汎秀手腕巧妙,無法公開抵抗,隻得側麵施壓。

當著這“日清大師”的麵,確實不方便對鈴木重秀動手。

隻是平手汎秀本來也沒想著動手,而是微微一笑,提出建議:“話說鈴木家素來以勇力聞名,隻委屈在四國島上維護治安,實在大材小用。我即將委托土佐的長宗我部氏征討九州,不知您是否有意參與其中,順便把一向宗的信仰向九州人民散播呢?”

這話一說,鈴木重秀當即臉就黑了。

先趕到四國,再往九州趕,越來越遠離老家,這是要徹底消除鈴木氏的影響力嗎?

日清和尚也皺眉說:“我們在四國的工作亦是將將起步,恐怕短期無力再前往九州。”

平手汎秀卻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勸道:“九州現在正是南蠻人的切支丹橫行無忌的局麵,原本占優勢的臨濟宗和曹洞宗是節節敗退,那邊的武士們,或許正期待著一向宗的大師們前去撥亂反正呢!”

這麼一講,那日清和尚倒是一愣,稍有意動了。

須知臨濟宗、曹洞宗都隻是在武士階級內部流通,南蠻人的切支丹卻可以吸引底層信眾——而底層信眾不僅人數眾多,信仰也往往更加虔誠。

因此傳統宗派難以應付。

若要在扶桑內部,找一個善於發動底層信眾的組織,來進行“以毒攻毒”的話,那可非一向宗莫屬了。九州的武士們,為了對抗南蠻人,說不定會主動迎接一向宗入駐。

日清和尚聽了這情況,陷入了思索。

鈴木重秀頓時失了臂助,大為驚惶失措。

接著平手汎秀又道:“此次如果能夠擊敗九州的大友家,所獲得的的土地,將全部用於酬謝參戰的將士。”

然後鈴木重秀也有點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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