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小兵們心裡都很慌亂,完全失去了組織,隻下意識跟最熟悉的朋友靠在一起,組成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小隊伍。
然後有的不顧一切往遠離火勢的地方跑,有的原地警戒著準備攻擊一切不明身份的靠近之人,有的則是更加積極主動地不做區分的揮刀砍向所有可疑分子……
“啊啊啊啊!”
“噢噢噢!”
這之類毫無意義的叫聲持續不斷,甚至漸漸壓過了刀劍與慘叫的聲音。
亦或者並不說是完全毫無意義——至少喊出來能稍微排解一下緊張膽怯的情緒。
當然不可能有人想到滅火。
至於馬舍裡的馬哪裡去了的問題,也來不及想——少數想這個問題的,可能是認為被火嚇跑了。
如此又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有多少人莫名其妙死了,或者跑得遠了,或者單純是喊累了,終於漸漸各種響動都慢慢停下來。
包括火勢把僅有的三間茅草房子燒完就沒得燒了。
天也是差不多亮了。
大家靜下心來一看,好像並不存在什麼敵襲之類的,隻是自己在嚇自己……地上的屍體中確實有一部分看上去不是友軍,但是……
合理的推測,應該是有少數心懷不良目的的敵人潛入進來,引發了混亂。然後這些敵人迅速撤離,或者都馬上被殺死了,不過由於己方這邊難以視物,過於緊張,又沒有頭目出來維持秩序,就陷入徹底的混亂,自相誤會,互相攻擊。
說來,頭目們到底是去哪了……
此時東邊忽然又想起令人緊張的沉重腳步聲。
一眼看去黑壓壓一片,有二三百人在朝這邊疾行過來。雖然看上去並非全副武裝的士兵,但若是敵人,僅憑數量便足以全殲馬舍中一群疲憊不堪的烏合之眾。
這次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聽到那二三百人隊伍最前麵,有人高聲叫著:“我們是木下秀長大人的部隊!得到了服部秀安大人的信息才連夜找到這裡!不知公方大人如何了!快請服部秀安大人和細川藤孝大人出來一見!”
聽了這話,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在四周環視尋找起來。
接著——
幕府的人發現,細川藤孝好像不見了!
忍者們發現,服部秀安好像不見了!
所有人一起發現,咱們的將軍大人好像不見了!
麵麵相覷之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東邊那數百人沒多時來到馬舍門前,看著被燒毀的房屋隻剩下餘燼,亦是儘皆震驚惶恐,大為失色。
瞬間走出一個看上去像是領導的中年武士,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都是哪個部分的?誰能回答一下我的問題?服部殿何在?細川殿何在?公方大人……你們難道把公方大人弄丟了?!究竟是怎麼安排的啊?搞成什麼樣子了啊?平手刑部大人不是派你們事先布置了嗎?搞成這樣怎麼對得起他老人家!”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敲得所有人心裡發蒙。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明白在問什麼——應該說大部分都聽不明白。
但這個氣勢就足以壓人。
“安靜一點!”忽然一個苗條纖瘦但卻趾高氣昂的美貌女忍者雙手抱著胸沒好氣地站了出來,毫不客氣地打斷到:“你的廢話太多了!你是木下秀長嗎?如果是的話,我們家的……咳咳,是我麾下的某個男人有話要對你說!”
“嗯?”木下秀長露出一絲期待的神色,完全顧不上去計較禮節問題。
“唉……春日你太沒有禮貌了,下次要注意……”那個沒有取化名,真實名字又不能說,被叫做“阿虛”的男子扶著額頭一臉無奈地站出來,動作十分懶散。
他走到木下秀長身邊,躬身施禮,說到:“由於顧慮到近江的竹中大人可能會有後續動作,也擔心內部有人泄密或者投敵……剛才發生的事證明我們的擔心是對的……所以昨天晚上,服部殿、細川殿,已經帶著公方大人和其他一些人,騎馬先走了……如果順利的話,河田殿的三百衛兵也會到適當地點配合他們。另外,服部殿讓我帶給您一句話。”
木下秀長皺眉不解,但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止或拒絕的意思。
被叫做“阿虛”的神秘男子,微微一笑,上前兩步,附耳道:“服部殿說,他作為家中的目付筆頭,歡迎您來到平手家。”
目付筆頭,即是監督家臣有無不法行為的職位。
木下秀長瞬間聽懂,心神一震,不知該喜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