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本二郎右衛門神色一滯,開始有些緊張起來,顫聲道:“能為刑部大人效力當然是最大的榮幸,可是他老人家坐擁界町的支持,身邊能人如雲……”
“能人如雲,可都各有缺陷,找不出像您這樣膽大心細的俊才。”津田宗及緩緩道:“擅長做生意賺錢的人,確實不缺,界町裡麵太多了。但是……有誰能在做生意之餘,還順便完成一些,刑部大人交待下來的其他任務呢?我認識這麼多年輕人,看起來倒是非君不可。”
“其他任務?”岡本二郎右衛門頓時汗流浹背。
他腦筋極好,瞬間就想明白,大概是平手家要用商屋做掩護,搞情報工作。立馬跪地推辭:“鄙人其實隻是個懦弱怕死,貪圖享樂的小人物……”
“彆這麼說啊……”津田宗及友善地笑了一笑:“您要知道——現在隻是我發現了您搭便車倒買倒賣發橫財的事。我們都是商人,講究以和為貴,一切事情好商量。可若是平手刑部大人屬下的武士和忍者,發現了您的情況,這個,這個可能就……就不那麼以和為貴了啊,對不對?”
“……”聽到這裡,岡本二郎右衛門無言以對。
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一番思慮之後,岡本二郎右衛門長歎一聲,苦惱地問:“閣下身為界町首富,天下豪商,為何偏偏要屈尊來做這等事?”
津田宗及聽出對方已經服軟,並不以為冒犯,反而快慰大笑,坦誠答道:“當然是因為膝下幾個兒子太不成器,既不會做生意,又放不下身段當狗,將來恐怕要敗家。我年已過五十,不得不早日布局。”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岡本二郎右衛門越發愁眉苦臉了,無奈道:“請問如何安排?”
“好說。過幾日勞煩您主動去岸和田城,尋找鈴木秀元、長阪堅信、野口經立三者之一,搭上關係——但不可過於主動,而要製造偶然。以您的智慧肯定懂得怎麼做。接下來,隻需表達欲建立功業而不惜艱險的鬥誌即可。”津田宗及一字一句道出。
岡本二郎右衛門聽得分明,牢牢記住,點了點頭。
津田宗及又道:“你我之間,就姑且不必先有什麼聯係。等到您有了身份,輕易進得了岸和田城的門檻,咱們倒可以敘敘舊,甚至談些兒女婚嫁的事情。我聽說您的次子聰明伶俐,現今十歲,倒正好與我嫡出的孫女同年。”
此話一出,岡本二郎右衛門吸了一口氣,臉上無奈之色稍減,漸漸有了興奮之意。
既然肯拿出嫡出的孫女來作承諾,說明津田宗及多半是真要有心投資,而非過河拆橋,臨時找炮灰頂缸。
那這個事倒可以好好琢磨一下。
“請問……”岡本二郎右衛門眼中射出不加掩飾的欲望:“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任務?也好讓我先有準備。”
“是備前。”津田宗及遙遙西指:“那裡原有平手刑部大人設的三個小分店,用於暗中傳遞消息。隻是最近一年消息完全斷了,可能是“春田”“三鹿”“玉越”的招牌太亮,過於引人關注了。於是就有人建議另辟蹊徑……”
“明白了。”岡本二郎右衛門笑道:“我雖然在尼崎有些微末名氣,但隻要改頭換麵一番,遠到關西辦事,就不會被人認出來。好吧,日後岡本二郎右衛門便不複存在,我便是石山町內,澱屋的少東家,人稱常安居士的商人,因與兄長分家不睦,帶著繼承下來的資財到關西自立門戶。”
“澱屋常安?不錯。”津田宗及點頭讚同:“我會儘快幫您安排,將這個假身份做得更像樣子一點……石山這些年比較和平,有據可查,難以作偽。不如就說是京都商人如何?京都這些年卷入戰亂的商家可不少啊,外人是沒法一一分辨的。”
“那再好不過。”岡本二郎右衛門笑道:“先父本就是山城國的武士!隻不過惡了主家的一門親族,被迫到此尋了一向宗的庇護,改行經商而已。京都話的腔調,我可還沒忘記了去。”
“希望數月之後,澱屋常安這個名字就在備前崛起。”津田宗及收斂神色,重新恢複成淡然安寧的樣子,緩緩道:“順利的話,日後您的身家,至少是現在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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