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一揆最厲害之處,就在於擴散性極強。
人家瀧川一益、本多忠勝,也麵臨著在新獲土地上施行新政的挑戰。原本他們手段比國府盛種這家夥高明許多,考慮到了各方麵的利益均衡,沒有激起太大的反抗情緒。
然而長島願證寺西邊的一片鄉村鬨出事情之後,周邊也受到波及。一向宗僧侶積極活躍起來,惹得人心浮動,躍躍欲試。
瀧川、本多為了防止意外,也不得不采取戒嚴措施,調集軍隊做好隨時出戰的準備。
這更加深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氣氛又反過來刺激了更多無知村民與一揆眾聯合,陷入明顯的惡性循環。
一時間許多五花八門的流言蜚語在坊間迅速傳播開來。
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消息很快被各地隱藏的情報人員帶回了岸和田城,但是,各位領主們,有的是眼看事情無法收拾才向平手家求助,有的則是壓根沒有這個意識。
同樣僧侶們也沒有在第一時間上報石山本願寺。
大佬們對此是不太高興的。
相對來說,顯如上人處境較為被動,手裡的資源也不太夠,多少有點有心無力。
平手家卻是存在有大動乾戈的條件。
“一揆”發生之後沒幾天,小西行長到達了神戶城,受到織田信孝的極大重視,傳遞了“謹守城池,不得主動攻擊僧侶、門徒及百姓”的指示。
國府盛種等當地國人,沒膽子唱反調。
至少不敢公開唱反調。
同時,坊官下間賴旦在井伊虎鬆的陪同下,煞有介事地抵達長島,嚴令所有僧侶和門徒回到願證寺反省,禁止私下活動。
有本地和尚質疑說:“我方單方麵撤回,若受到攻擊該如何是好?”
不等下間賴旦回話,井伊虎鬆反客為主斥道:“鄙人作為平手家的名代,到此保障和平。哪家領主膽敢違背,自有破家滅門的手段等著,各位有什麼質疑嗎?”
和尚遂不敢言。
瀧川一益、本多忠勝也收到類似指示。
但他們原本就隻想守城自保而已,沒有渾水摸魚的打算,卻是樂得聽從命令。
兩日之後,平手義光帶著侍衛、隨從二百人,輕車快馬趕到,選了一處真言宗的寺院為“中立場合”,宣稱要召集雙方論戰,以明辨是非。
就這樣,強製把畫風由一向一揆,拉回到談判桌上。
諸勢力都沒有反對此決議的魄力。
長島願證寺或許有,但在石山本願寺的壓力下,並不敢展現出來。
且不說顯如上人的態度,就說平手義光身份是一向宗的大姑爺,衝這一點也不敢不以禮相待啊。
而岸和田城那邊,平手汎秀發表的意見是:“餘將十日內到著,暫且請中務殿(平手義光)臨機決斷。”
本願寺顯如也隨著一道。
這個安排對一向宗不是很有利,隻是有求於人,勉強同意。
平手汎秀緩慢地動身,擺足了派頭,並未提前給出什麼暗中指示,饒有興味地想看一看兒子自行處理會到哪一步。
作為父母,他心裡期盼著能有令人滿意的結果,又有些莫名的擔憂,不希望這個結果過於完美。
心態是很複雜的。
……
平手義光沒有起太高的調子,把突破口放在細節之上。
他對雙方吩咐到:“聽說各自舉起刀兵之前,大家在一起討論商議了半日功夫,這就很好嘛!何必一定要打打殺殺?不妨繼續當天的討論。讓我聽一聽是怎麼回事。”
話說得道理十足,大義凜然,不容反駁。
沒奈何,領主、武士與僧侶、百姓,把當天的劇情,再給表演了一邊。
小西行長坐在左側,井伊虎鬆坐在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