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三千裡。
一處瘴氣環繞的毒霧山穀中。
裡麵有座殿宇矗立,一隻隻飛鳥渾身籠罩著風力漩渦,穿梭毒瘴,落入到殿宇中。
殿宇內有法陣撐起,將瘴氣毒霧隔絕在外。
眾多飛鳥落在殿宇的憑欄、神柱等處,有的則落地化作孩童模樣,身材嬌小,秀氣水靈。
這裡是天璣殿的一處分殿。
在妖魔勢力中,天璣殿的地位並不遜色龍門、聖宮等勢力,雖然整體戰力不強,但其殿主極其神秘,加上麾下鳥妖掌握眾多情報,穿梭各勢力,人脈極廣,讓各大勢力都頗為依賴。
“都收到消息了吧,那少年在四處屠殺妖魔!”
“太猖狂了,孤身闖入咱們妖魔的地盤,這裡可不是大禹神朝!”
“隻怪那萬山妖王它們從邊境逃了,沒人能鎮守那少年,他身邊肯定有那位四立境在暗中跟隨。”
“先前那少年從青州來到涼州,一路上都有那位四立境庇護,讓那些妖王不願冒險犯境將其斬殺,如今他孤軍深入,是自尋死路!”
七八個樣貌各異,身材短小的男孩女孩聚在一起,為首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模樣,身穿紅裙,嬌俏水靈,但神色淡漠而老成。
“明堂主死了,是那少年殺的!”
一位黑衣男孩低聲說道。
他嗓音稚嫩,卻眼神陰沉。
其他人都是默然,這消息通過先前的哨音傳遞,他們已經知曉了。
天璣殿穿梭各大妖魔身邊,卻沒有妖魔會對他們出手,除非是某些發狂的瘋子。
但這些妖魔一旦傷到他們天璣殿,必將償命!
如今,那人族敢肆意殺死他們明堂主,也該如此!
“你們已經將消息傳遞出去了吧,剛我聯絡了其他州,將這少年的事已經傳開,那些對李家有恨意的大妖魔和妖王,肯定會過來!”
“隻要這少年繼續在這裡停留,他必死無疑!”
紅裙少女眼眸如明雪,聲音冷冽地道。
其他孩童見狀,都是點頭,眼中露出殺意。
“那少年身邊暗中跟隨的四立境,調查出是誰了嗎?”
紅裙少女接著問道。
幾個孩童對視一眼,另一個粉雕玉琢的綠裙小女孩搖頭道:
“先前以為是那位李家四爺,但我親自在那邊探查,對方並沒有離開那條歿河。”
“不是那位李家四爺。”
另一個頭發是雪白色的孩童搖頭,眼中泛著冷笑,道:“你們絕不可能猜到是誰,先前那萬山妖王進攻時,我遠遠觀望過那一戰,那人施展的攻擊招式,雖然有意隱藏,但我還是認出來了。”
“我先前調查卷宗,跟三十年前那次佛門的事件有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是盜聖,風波平!”
“什麼?”
聽到他的話,其他人都是震驚。
在旁邊聆聽的眾多鳥妖,也都是瞪大了眼眸。
“盜聖?是他在庇護那少年?”
“那神將府居然暗中跟盜聖有關聯?”
“我的天,這消息要是給佛門知曉,李家可沒好果子吃。”
“何止是佛門,給其他神將府知曉,也是頂尖隱秘,能賣個好價錢!”
他們說得都有些激動起來,這可是李家難得的把柄,不過,目前隻知曉這盜聖在庇護那少年,他們還沒掌握對方跟神將府勾結的具體情報。
若單靠庇護這點來說,還不足以對神將府構成影響。
畢竟,盜聖要庇護誰,是人家自由,若沒有真憑實據地證明,也隻是淪為空口無憑的抹黑罷了。
“這件事我會上報殿主,到時由我們長老親自去調查,順藤摸瓜,若是能找到證據,對咱們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紅裙少女眼眸閃爍著光彩,語氣略帶興奮地說道。
他們天璣殿賴以情報生存,知道情報就是最大的武器。
掌握的情報價值越高,對他們的好處越大。
這時,一隻飛鳥穿梭毒瘴,落入殿宇中。
“報告長老,那少年剛斬殺了西邊的平山老祖,正朝這邊趕來。”
鳥妖嘴裡吐露老婦的聲音說道。
“什麼,平山老祖也死了?!”
其他鳥妖都是震驚。
那可是不衰境的大妖魔啊,跟三相首差不多,修行萬年,說是半隻腳踏入四立境都不誇張,居然也死了?
“他沒逃嗎?”
“沒人傳消息給他嗎?”
“傳了,他想試試,說想看看那黃口小兒的能耐。”
“……”
眾鳥妖都是沉默。
紅裙少女臉色陰沉,道:“這瘴氣毒霧隻怕擋不住他的探查,這少年能手撕三不朽,相當可怕!咱們立刻分散,用玄音哨聯絡,目前已經有一位妖王,正在趕赴而來,我去接應一下,順帶讓他再等等,等彆的妖王過來,一同滅殺那少年。”
“是。”
眾多鳥妖都是點頭。
隨後,眾多飛鳥從這處隱秘的毒氣山穀中飛出。
它們翅膀上自帶的氣旋功法,能將周圍毒霧隔絕,分出路徑。
隨著眾鳥飛散,這殿宇轉眼就人去樓空,變得空空蕩蕩。
……
……
天門關中。
李紅妝站在城頭上眺望遠方,仍不見李昊歸來,她眉頭微皺,心中不知為何,有種突突跳動的感覺。
似乎有種不安的預感。
“將軍,昊天少將還沒回來嗎?”
有位宗師趕來詢問道。
李紅妝一愣,道:“你叫他什麼?”
“昊天少將啊。”這位宗師愣道。
李紅妝臉色微變,先前李昊鎮守大嶽城有功,又鎮守天門關,功勞極大,陛下冊封李昊少將,這件事在朝中已經傳來,消息也早已傳回青州李家。
如今,城頭上四處都插著李昊的軍旗,昊天二字飄揚,城裡的大多數人,也都改變了對李昊的稱呼。
似乎沒人再稱呼那孩子為,李家少爺。
也許在背後,大家仍記得,那少年是出身李家,背負著那神將府的尊貴姓氏,但時日久了,今後還會有人記得嗎?
李紅妝思緒飄飛了下,直到眼前的宗師再次詢問,才將她的思緒拉回。
她皺了下眉,道:“你找他有什麼事?”
“將軍,不是我找他,是星宿官找昊天少將。”
這位宗師說道:“他們的法陣好像構建完成,想請少將測驗一下。”
李紅妝朝遠處看了眼,道:“我先去看看吧。”
說著,便騰飛而去,很快便來到城頭另一側。
李紅妝降落下來,星宿官老者帶著幾個學生,正在這裡等待。
“將軍。”
看到李紅妝身上的鮮紅戰甲,和肩上的將紋,星宿官老者微微拱手。
李紅妝也不敢托大,連忙抬手回禮,隨後道:“諸位辛苦了。”
“分內之事罷了。”
星宿官老者掃了眼,道:“昊天少將呢?”
李紅妝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平靜地道:“他去關外斬殺妖魔了。”
“他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沒看到有軍隊出征?”
後麵,夏香蘭不禁好奇問道。
李紅妝看了她一眼,道:“他是一個人去的,沒帶軍隊。”
“一個人?”
夏香蘭一愣,旋即問道:“為什麼不帶軍隊,沒有危險嗎?”
“……”
李紅妝被這似乎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給問住了,回答沒有?怎麼可能沒有。
回答有……有又怎麼能讓那少年獨行。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道:“關外凶險,我們的將士跟不上他,隻會成為累贅。”
說到這,她忽然感到幾分臉上火辣。
平日裡覺得習以為常的事,此刻說出來,才感到幾分難為情。
同樣是鎮守邊關,他們似乎隻是來此裝裝樣子。
“他這麼厲害嗎?”夏香蘭驚訝地看著她。
李紅妝微微沉默,是啊,那少年,已經非常厲害了。
厲害到連她這位小姑姑,都追趕不上那少年的腳步。
也許,九哥活著的話,還能夠與那少年並肩吧,也許會在前麵更遙遠的一段風景,等待著那少年。
“香蘭,不得無禮。”
星宿官老者雖然不喜歡寒暄結交,但也不是看不出眼色,關於那少年跟李家的傳聞,太過轟動,他也有所耳聞,當即對李紅妝道:
“將軍,你可知少將軍幾日回來?”
“……”
李紅妝無言,她沒有準確音訊,李昊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見李紅妝沉默,星宿官老者眼神略帶奇異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隻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再等待幾日,等少將軍回來再說吧。”
“有勞了。”
李紅妝這才回道。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夏香蘭對李紅妝問道。
李紅妝皺眉,當做沒聽見,這少女的話,讓她都有種無力回答的感覺。
夏香蘭見自己被無視,隻是微微噘嘴,等師傅跟李紅妝在前麵帶路離開,她才看向城外皚皚白雪將融的天地:
“他在跟什麼妖魔交戰呢?”
……
……
關外三千裡。
一頭渾身七彩斑斕流光的龍鳥,倉惶逃竄,在群峰間急速掠過,翅膀上的鳥羽抖落,不斷震散。
在其身後,一道金色神光急速飛馳,驟然提速,斬向其鳥翼。
龍鳥發出憤怒咆哮,翅膀間扇動一股風雷聲,陣陣雷霆擊落,如密集的風暴,打向近處。
但那金色神光卻陡然繞出一道弧光,如弦月般斬向另一處,鋒利的刃口迅速劃出一道鮮血,龍鳥的側腹裂開,裡麵臟器險些飛出。
它吃痛大叫,眼中露出驚恐神色,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伱為何要這樣以死相逼?!”
李昊的身影從另一處悄然現身,抬手一拳轟出,滾滾拳勢似乎將龍鳥附近的虛空封鎖,連帶著那部分氣場,全都一拳鎮壓而下。
龍鳥發出哀鳴,狠狠撞在一座山峰上,將這座山峰撞出大坑,山石滾濺到峰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