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種事除我們外,沒人信。”
那削瘦的中年人冷哼道:“他們隻當是我們王家在忽悠人,借此利誘他們幫忙,這幫家夥,無利不起早,沒利益驅使,就算歿河延伸到他們家鄉了,都隻會選擇搬家,而不是將歿河通關解決!”
“人都是如此,也怪不得他人。”
老者微微搖頭,道:“可惜的是,一萬功德太難,需要摧毀幽都級的歿河十次,也就鎮東是太平道境,否則根本沒法完成。”
“還是先說說那涼州龍城歿河的事吧。”
那威嚴麵孔中年人道:“那李家兒郎將那三隻妖王吸引到那條龍城歿河中,應該是打算在歿河裡跟他們同歸於儘。”
“那條歿河極其凶險,比彆的幽都級歿河更棘手,能排到幽都級歿河中的前十了。”
“那李蕭然有李家血脈,天生優勢加持,這些年也都沒有太大進展,此次也未必能有什麼收獲。”
“這次確實是難得的甕中捉鱉機會,將那太虛境主宰擊斃,太虛境必定重創,跌落頂尖勢力,讓鎮妖司那邊也能派人去清繳,為邊境緩解壓力。”
“但其他聖宮跟龍門多半不會袖手旁觀,也可能會預料到我們有所行動,到時掀起大戰。”
“你們覺得,是請鎮東叔出來,還是我等前去即可?若那夏家老太選擇不管,我等也就及時撤回。”
“我覺得不值。”
削瘦中年人說道:“鎮東叔清掃歿河已經夠辛苦了,還要為這種事奔波,當年說好,他們守邊疆,我們管歿河,如今他們那些破事也要我們管,豈不是可笑?”
威嚴男子看向老者,老者沉默不語,半晌才道:
“我親自走一趟,先去那邊看看再說,等鎮東從歿河中離開,你讓他先休息休息,若有必要再過來。”
“叔,你真要去?”
削瘦中年人怔住,不禁道:“我們王家不是跟這些妖魔脫離關係了麼,這些年他們斬妖除魔,建功立業,雖然那李家戰死六子,也算儘職儘責,但至少落得一身光明!”
“可我們王家死在歿河中的人,有誰會記得?連功德榜上都會除名,如今去問問那天下人,誰還記得王家也是神將府?!”
“我們幫他們,誰來幫我們除歿河?”
老者聽到他激動的話,微微沉默了下,才抬頭看著他,道:
“我此去,不是背負的王家的職責,而是身為武者的良知!”
“人與妖魔,不共戴天,斬妖除魔是我輩武者的武道目標,若空有一身武藝卻苟活於市井,又有何意義?”
“王家的功勳,世人雖不知,但天知,地知,陛下知曉,我們王家的子孫後代都銘記,就足以!”
削瘦中年人看到他如此堅毅的目光,不禁怔住,嘴角微微顫動了下,最終,沒再說什麼。
……
……
大禹州,聖城皇都。
巍峨的帝宮中,深邃的院落裡。
啪!
隨著一道清脆聲響,桃花盛開的院落中,亭子裡,兩道身影閒坐對弈。
一位是禹皇,另一位身穿華貴蛟袍,年齡四十許,鬢角卻有幾根白發。
其腰牌刻有一個“青”字,帝宮乃至整個聖城皇都的人都知曉,這腰牌隻代表一個身份,青王爺,薑青山。
在廟堂之外的江湖中,他還有另外一個稱呼,青山道主!
“皇兄,你又贏了。”
薑青山看到黑子封路,將自己的地盤切割得七零八落,徹底斷了咽喉,無奈苦笑一聲,拱手說道。
禹皇輕笑:“你老是謙讓,這樣下棋可就沒意思了。”
“皇兄棋藝高超,我哪敢謙讓,已經全力以赴,奈何技不如人,回去我得再多練練了。”薑青山苦澀笑道。
禹皇聞言,甚是愉悅,嘴角止不住掛著淺笑,道:
“你的棋藝確實有待提升,該找個好點的棋手去伱府裡,好好陪你磨煉磨煉,幾十年了,連個孩子都不如,一點長進都沒。”
薑青山啞然,苦笑道:“皇兄這就是羞辱我了,我棋藝雖不如皇兄,但跟小棋聖還是能過幾招的,怎麼可能連孩子都不如?”
禹皇見他不服,笑了笑,想到那柳樹下的灑脫少年,笑容又收斂了,沒說什麼。
他停下手裡的棋子,輕聲道:“涼州的事你已經知曉,可有什麼打算?”
薑青山見狀,也不再擺弄棋盤落子,停下來認認真真地道:
“聖宮跟龍門、太虛境進攻涼州,其他妖魔勢力也都在蠢蠢欲動,盯著其他各州,讓其他州分不出太多餘力。”
“他們想以涼州為缺口,等占據涼州,以渭河水族妖魔長驅直上,進攻其他各州,再借助涼州的地勢,陸地可守,水軍可攻,這是想對我大禹動真格了!”
禹皇微微點頭,道:“他們背後的情況,你應該也知曉吧。”
薑青山眼眸微凝,點點頭:“聽說那李家兒郎將那太虛境主宰吸引到龍城歿河中,如今是甕中捉鱉的好時機,皇兄召見我來,是想讓我去圍獵麼?”
“讓你圍獵,但目標不是龍城歿河。”
禹皇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棋盤上,眼眸落在掉落棋盤外的黑子,微笑道:
“有時決定這盤棋的勝負,不在棋盤之中,而在棋盤之外。”
“那龍門的大長老陸淵出手,配合燭火神想攻下涼州,根據前線密報,那燭火神原本沒打算出麵,隻是遇到那孩子太棘手,才不得不露頭。”
“但龍門的門主跟聖宮的諸多長老,卻沒參與這戰役中。”
“你說,他們都會在哪裡?”
薑青山心中微動,很快有答案,卻搖頭道:“愚弟遲鈍,還請皇兄明示。”
禹皇淡淡道:“李家的老一輩沒有出麵,應該也意識到了問題,他們除了想侵吞涼州外,還想借此撈一票大的,將神將府也踏平一座!”
“三大勢力出麵,已經明牌,好在李家聰明,沒有冒然離開。”
“如今他們齊聚青州,正是自己門地空缺時,這是圍獵的好時機!”
薑青山眼眸微凝,道:“皇兄是打算讓我去剿滅他們的老巢,拔掉他們的根基?”
“燕北十幾年,那聖宮也該付出點代價了!”
禹皇微微頷首,望著院裡鮮豔的桃花:“我這裡四季常青,但院外已到秋時了。”
“多年未曾跟你一同秋獵,也不知你的狩獵技藝如何,可有退步?”
薑青山麵上露出一絲微笑,道:“比起皇兄自是不如,但巡獵一座山頭,必定叫他再無半隻活口!”
“那就等你回來喝酒!”
禹皇笑道。
薑青山聞言,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一禮,算是正式領命。
等送薑青山離去。
楚九月慢步走回亭子,看到盯著棋盤,仍在出神的禹皇,道:
“陛下,您可是在想那個孩子?”
禹皇目光收斂,落在他身上:“你說,我大禹神朝的氣運,當真衰敗了麼?”
楚九月臉色微變,連忙道:“陛下,我大禹神朝得先帝庇佑,自是長盛不衰,何談衰敗!”
“既然沒衰敗,那為何十幾年前,李家那九郎年紀輕輕,便夭折於疆外,屍骨無存?”
“為何那個孩子年僅十五歲,就身陷險境,他們都是我大禹神朝未來的希望,未來的棟梁,但蒼天似乎不願給他們時間。”
禹皇凝視著院外的遙遠青天,低聲道:“若再給那孩子十年,哪怕隻是十年,也足以了。”
楚九月微微沉默。
想到涼州傳回的那些密折,他知道這話沒錯。
十五歲,修煉到三不朽境,並且修為紮實到難以想象,以三不朽斬妖王,甚至力戰絕學境,堪稱不可思議!
如此奇才,說是有問聖之姿都毫不為過。
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吸引那太虛境的主宰,舍棄戰場大局而追殺他一人吧……楚九月心中暗想。
“陛下,那涼州歿河那邊……”
禹皇陷入沉默,許久,他才道:
“去傳九弟吧,讓他親自去一趟,不惜一切代價,帶他回來!”
楚九月瞳孔微微收縮了下,居然要釋放那個瘋子嗎?
“陛下,可這樣的話……”
“你怕了嗎?”
禹皇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已經平靜下來:“他出來的話,應該第一劍會劈在我身上吧,但沒關係,為那孩子,我承了。”
“陛下……”
楚九月心神震動,沒想到禹皇居然要做出如此冒險的事。
那位九王爺……可不是好惹的啊!
在這偌大的帝宮王城,乃至所有王權貴族,對那位存在,都是諱莫如深。
昔日,那可是險些一劍劈碎皇城的瘋子!
……
涼州之戰結束,各地都是暗流湧動。
五十萬皇族大軍依然鎮守在涼州,等待那歿河外的情況。
而李天罡找兩位皇子商議後,聯合涼州軍,派出共二十萬精銳大軍,前往龍城歿河。
在歿河外安營紮寨,結成軍陣,準備營救隨時從歿河中出來的李昊跟李蕭然,同時也為了應對那太虛境的主宰,若能伏擊對方,也算好事。
雖然二十萬大軍難傷道域,但這裡可不僅僅隻是大軍,裡麵還隱藏著諸多強者。
各方強者奔赴或推脫的消息,都已落入李天罡等人手裡,因此提前做出戰略部署。
隻是,時間流逝。
歿河外還未先起爭端,反倒是燕北地區,發生天大動靜。
青王爺率領百萬大軍,攻占了聖宮,踏平聖宮的聖山秘地,摧毀山門,殺死了無數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