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兒?”
李牧休卻是直接打斷他的話,呆愣地看著風波平護在身後的李昊分身,臉色很快變得激動起來:
“昊兒什麼時候脫險的,不是在歿河嗎?四弟呢?”
風波平冷笑,道:“還沒脫險呢,這是昊兒的分身罷了。”
李牧休微怔,聽到分身二字,又如冷水淋頭,剛激動的心頓時冷卻了下來。
他看向李天罡,又掃了眼四周,臉色變得難看:“我老遠就感受到你們這邊的氣息,這是怎麼回事?”
李天罡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風波平,眼眸眯起:“二叔,你好像認識這位盜聖?”
從風波平的態度,他就判斷出二人早就相識。
想到李昊又是孩子,認識盜聖本就奇怪,除非是盜聖主動貼近,其心叵測。
但如果有這位二叔牽線的話,似乎更能解釋得通了。
李牧休臉色微變,知道李天罡的心性,他暗歎一聲,點頭道:“不錯,我跟你風叔是多年舊識了,這裡是怎麼回事,你們在交手?”
李天罡從他口中確認,隻覺心中一股怒火直衝顱頂,他咬著牙道:
“二叔,我敬你是我父親的兄弟,是我的叔!都說你年輕時行事荒唐,但你如今老了,還這麼荒唐嗎?!”
李牧休臉色一變,道:“你怎麼跟我說話的!我們隻是私交關係,從未影響到神將府,我做事還需要輪得到你來教嗎?”
“你做彆的事我不管,你這些年鎮守神將府,為家族奉獻,我也看在眼裡,可你居然結交一個偷竊賊!”
李天罡憤怒得攥緊了拳頭:“還將昊兒也拖下水,帶壞他,二叔啊,你怎麼能如此糊塗?!”
李牧休勃然變色,憤怒地道:“李天罡!我要跟你說一遍,他不是偷竊賊,小偷為己,大盜濟世,你風叔所作所為,對得起一個聖字!”
“至於你說的將昊兒拖下水,更是無稽之談,昊兒何等優秀,真正讓昊兒受傷的人是你!”
“你是說,他劫富濟貧麼?”
李天罡冷笑起來:“彆跟我說什麼風叔,濟世的辦法有很多,斬妖除魔,參軍入伍,鎮守邊疆,哪個不是能為國為民的事?他偏偏要去選擇偷!”
風波平冷冷地道:“沒錯,老李,彆說什麼叔了,我可當不起你們李家真龍的叔!”
李牧休知道這位老友心中有氣,他看著李天罡冷笑的模樣,不禁長歎一聲,道:
“天罡啊,你從小院裡習武,後又領兵打仗,你涉足的江湖太少,你進的廟堂太多,你不知世間的恩怨情仇,有多少的無可奈何,若能光明正大行俠,誰又不願留下美名呢?”
“世間苦難三千,你嘗不儘,但也該理解,而非居於廟堂,高高在上的冷眼俯視。”
李天罡冷漠地道:“看他護過昊兒的份上,我能饒過他,但他今後再也不許靠近昊兒,二叔你應該知道,若讓人知曉我們神將府勾結盜聖,此事傳出去,其他神將府包括陛下,該如何看待我們?”
李牧休默然。
他自然知道這點,因此他隻是私下跟風波平交往。
最早他們彼此不知身份,相談甚歡,結交成朋友後,相互袒露,才知道彼此的身份。
但那時,又如何能因為彼此的身份,便徹底斷絕關係呢?
於是雖有諸多無奈,也有幾分擔心,但二人的交情卻沒有因此減少,反倒這些年的相處,越來越深厚。
此時聽到李天罡的話,李牧休喟然長歎,兒時不得寵,他便生出憤懣,此生若非神將府之人該多好,如今,他竟又有幾分生出此念。
不過,如今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太多,早已不是當初的意氣少年,可縱馬江湖,不顧一切的縱橫馳騁,四處浪蕩。
“我跟風兄的關係,此事隻有你知,你不說便沒人知曉。”
李牧休說道。
李天罡冷笑道:“二叔,你該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李牧休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先不說這事,我來此是想去龍城歿河接應昊兒,路過天門關,想到順帶先來這邊看一眼,你們是怎麼會打起來的,龍城歿河那邊呢?如今將昊兒先接回來,才是大事。”
李天罡道:“我正要說你呢,你出來時探查過青州那邊的情況麼,行蹤可否隱秘,若讓人知曉你不在,你應該知道青州會多麼危險!”
“我做事你放心。”
李牧休道:“昊兒的情況如何?”
李天罡微微冷笑,原本他確實放心,但自從燕北歸來後,見到家族裡的種種,他卻是越來越不放心了。
“昊兒有四叔在那邊照應,應當無恙。”
李天罡說道:“除非是有彆的變數,目前暫不清楚,我來天門關是想從他分身口中打聽下,結果反倒撞破這大秘密!”
說到這,他眼中又是湧出幾分怒意。
李牧休不再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李昊的分身,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道:
“昊兒,你快說說,你能感知到你歿河中的本體麼?”
暗麵李昊微微搖頭:“感知不到。”
“是因為歿河感知不到,還是本身?”
李牧休連忙詳細詢問起來。
暗麵李昊當即一五一十地交代。
見到李昊在李牧休麵前如此老實,有問必答,李天罡看得臉色陰沉,心中有種複雜的感覺,那感覺讓他感到難受和憤怒。
我才是你爹!
沒多久,李牧休將想了解的全都問完,發現這分身對李昊本尊的情況並不知曉。
但通過分身能了解到,李昊本身的戰鬥力極強,並不遜色絕學境妖王,若是用上分身說的特殊手段,甚至能達到絕學境極限。
除此之外,李天罡讓李牧休詢問戰旗的事,在李牧休的詢問下,分身思索了下,傳音告知給他。
見李昊居然刻意避開自己,李天罡臉色又是一陣難看。
但他隻好傳音從李牧休那裡詢問,當得知那戰旗居然真的是李昊親自製作時,李天罡心頭掀起巨浪,有些震驚。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狂喜,李昊有如此才能,簡直是天賜!
等李昊回歸的話,若能將這份才能發揮出來,其作用甚至超越李昊自身的武道意義。
畢竟武道再強,修煉到太平道境,也隻能鎮守一州,但這戰旗若是批量製作,卻能庇佑整個大禹神朝!
“昊兒有這樣的實力,加上老四,隻要歿河內不生變故,應該沒事……”
李牧休從分身口中了解完情報,緊張的心緒稍微安定幾分。
但沒見到李昊真身,依然是無法放鬆下來。
“二叔,我們現在就去龍城歿河。”
李天罡對李牧休說道:“但你要先隱藏起來,避免你暴露在戰場,導致妖魔轉移陣地,去青州襲擊神將府就出大事了。”
“這我自然知道。”李牧休說道。
李天罡看了眼旁邊的風波平,隨即道:“此外還有一事,你必須跟這位斷絕了關係!”
“嗯?”
李牧休臉色微變,風波平卻隻是眉頭微皺,但沒說話,而是靜靜看了李牧休一眼,似在等待他的抉擇。
若對方為神將府而選擇斷裂,他也不會責怪。
畢竟當初得知彼此的身份時,他就隱隱猜到會有這樣的一幕發生。
他自己的身份,跟神將府,終究是不配等。
“天罡,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多管!”李牧休沒去看老友的麵色,而是冷冷地對李天罡說道。
李天罡冷著臉道:“二叔,你該知道一旦事發的後果,這不是你的私事,而是事關整個李家的大事,你要讓李家的列祖列宗,都因此蒙羞嗎?!”
李牧休臉色微變,有些難看。
“我跟風兄結識有一甲子了,風兄的為人我了解……”李牧休說道。
但話沒說完,就被李天罡打斷,他說道:
“我不想跟你探討他的為人,我隻知道,一旦他跟我們李家扯上關係,對彼此都沒好處!就算他是好人又如何?我能聽你解釋,世人都能聽你解釋嗎?”
李牧休臉色變了變,他自然知道這點,自己這麼解釋,隻是想跳過此事罷了。
“老李,實在不行,咱們今後就不來往了,彼此天各一方,也照樣能飲一杯日月。”
風波平此時也開口了。
他知道他的身份暴露,便會走到今日,也不願看李牧休為難。
李牧休身體微顫,轉頭看了一眼這位老友,他眼神悲痛,低下頭,慢慢地搖頭道:
“我斬斷的東西夠多了,我不想再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