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接過劍,思緒快速轉動起來。
他倒不在意刻意隱藏,而是在權衡利弊。
施展出劍法,展露天賦,自然會驚豔眾人,哪怕不暴露肉身修為,隻以普通孩子身體揮劍,雖不能發揮出至臻層次的潮汐劍訣,但隻要借助一點至臻的韻味,以這劍聖老頭在劍道上毒辣的眼光,應該也能看出他的劍道潛力。
有劍聖做師傅,自然也不擔心其他人覬覦。
隻是,拜師對方,就要跟隨後者去南方的劍廬修行。
那裡是劍客的聖地,但綜合底蘊,卻未必有神將府深,有聽雨樓豐厚。
而自己需要通過棋道和彆的藝術來提升,以這劍聖老頭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多半會極其嚴苛,未必會容忍自己“不務正業”。
或者,拜師對方,跟他商量,讓對方留在神將府教導自己?
但神將府未必會容忍一位堪比李家一代的外來強者,長久駐留於府內……而對方也未必答應。
“算了,他不必演練了。”
這時,劍無道的聲音傳來,略帶不悅說道。
正在思索抉擇的李昊聞言一愣,看向對方。
賀劍蘭反應過來,連忙道:“劍聖前輩,這,這是為何?”
“他眼中沒劍,並不愛劍,小小年紀,心思斑駁,不是練劍的料子。”
劍無道的臉色恢複了淡漠,若非這裡是神將府,此刻他早已轉身離去,解釋都不會多說一句。
“劍聖前輩,這孩子肯定是心裡緊張,要不您給他一個展示的機會……”身後的李福急忙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就損失太大了。
但話沒說完,後者看了他一眼。
那劍鋒般的冷漠眼神,讓李福感覺喉嚨一寒,有種生命被割裂的感覺,話不由停住。
“劍聖前輩,昊兒從小在府邸,沒見過世麵,而且他不能習武,平日裡肯定也沒怎麼碰過劍,談不上喜愛也正常吧。”賀劍蘭峨眉顰蹙道。
劍無道對待賀劍蘭卻不會像對李福這般,畢竟是神將府的當代大夫人,代掌神府,他看了對方一眼,輕輕搖頭:
“夫人的心思我懂,隻是你不會用劍,你不懂劍道,若是練到尋常水準,或是世俗中的高手層次,有老夫教導,倒也勉強能成。”
“但想要臻至巔峰,達到我劍廬的最低層次,那就差太遠了。”
“練劍我隻看兩點,一是劍道天賦,二是對劍的感覺。”
“天賦好,但對劍沒感覺,隻能達到二流水準,而對劍本身喜愛,即便悟性較為普通,也能通過勤苦,踏入一流的層次。”
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劍無道也索性說的明明白白。
他看向邊如雪,對賀劍蘭說道:“先前這小丫頭走過來,抱著劍,我能看到她眼底有劍,喜愛劍,一千把兵器裡,她會一眼就看到劍!”
“如此,就算天賦次點,未來也會有大成就,更彆說她的天賦絕佳了。”
說完,他又看向李昊:“而這孩子,他的眼底沒有半分劍的影子,就算是接過劍,也不見情感,天賦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是練劍的料子。”
他最終給出評語。
這番話說完,賀劍蘭的嘴被徹底堵死。
滿院的沉默。
賀劍蘭欲言又止,等看到對方決意明確的眼神,知道再勸也無用,除非是請族老出來,但那樣就太跌李家的身份了。
她低頭看了眼李昊,眼神複雜,暗歎了一聲。
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孩子性子野,平日在院裡經常找家丁仆從下棋,那等微末技道,隻是盛世下的玩物罷了。
但李天罡夫婦不在這裡,她也無法管教太嚴,說了幾句,孩子不聽,偷偷讓家丁陪同,她也沒轍。
果然,這一切都是命麼?
在賀劍蘭沉默以對時,劍無道說完便不再理他人所想,他已經說的足夠清楚,李家若是拎不清非要將這孩子塞到自己門下,他也不會客氣。
此刻看向另一旁的小姑娘,他的眼底藏不住的喜愛,臉上的冷漠都融化了幾分,笑吟吟地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邊如雪。”
小姑娘老老實實回道。
隨即看向李昊,對眼前的老爺爺道:“你能讓昊哥哥演練一下嗎,昊哥哥很聰明的,比雪兒聰明多了。”
劍無道微微一笑,聰明有什麼用?那些朝堂裡的文人墨客,有誰不是聰明的?
何況剛剛他也看出李昊眼底思緒繁雜,心思頗多,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性不純粹,更難在劍道初期苦練的時候,打好基礎,隻會三心二意,耽誤自己。
這就是為什麼有些早慧的孩子,後來泯然眾人矣,反倒是一些沉默寡言不起眼的小孩,最後卻大器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