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聽他竟大有不認帳之意,心一沉,有些急了:“官府文書白紙黑字豈能作假,沈大人再說這些無用話兒作甚!”
“是無用話兒麽?”沈岐山淡笑,他雖懶散靠於椅上,卻依舊大腿健碩微闔,腰杆挺拔有力,看她的目光淩厲微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所見,豈非我一言之辭,年初吏部對我五年內官餉去向稽核,重查馬運來箭死案,以瀆職罪名,革了雲南戶部清吏司主事王錦,且責令吾二月內追繳放你之全銀,蕭娘子,非我不仁,實非官府不鬆。”
蕭鳶算是明白了,沈岐山要親見她,非給銀,還要討銀呢,掐指暗算,三月十兩白銀,這兩年辰光,滿打滿算八十兩,她哪來這麽多銀子一股兒還他。
不由攥緊手裡絹帕,索性揣著明白裝糊塗,一跺腳語氣嬌嗔:“沈大人說來說去,無非是不願再給銀,罷罷罷,我不要就是了。”就要溜走。
沈岐山看著她背影,不慌不忙地:“這銀子你若執意不退,官府將上門查封富貴茶館以資抵債。”
蕭鳶腳步一頓,輒身回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心底猛竄火兒,挪近跟前咬唇冷笑:“這可怎麽辦呢?我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麵開個茶館,本就世道艱難,所得之銀不過將就度日,還要供阿弟念書,養活小妹,哪裡有甚閒錢還給沈大人?”
沈岐山頜首,依舊很平靜:“聽聞你入幕之賓眾多,不妨去尋他們接濟,亦是個辦法。”
蕭鳶聽出他話裡滿是嘲弄意,忽心一橫,往他身邊一捱,揩帕子香風掠過,湊近他耳根輕輕笑道:“何必舍近求遠,沈大人不妨說個法子,我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