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劈啪啪一片打蚊子聲。
蕭鳶補好衣裳裝進箱籠裡,再看蕭滽和蓉姐兒已熟睡,她撚熄了燈,自在靠窗的矮榻躺了,暈黃的月光灑落在一截白晳胳臂上,泛起透明的青色。
她翻來覆去,沁涼的竹席也被黏得一團熱,誰家有人夜歸,幾聲狗叫低嗚,再是門閂抽出又插攏聲,隔條街有條暗巷,有幾戶靠賣娼為生,也會彈琵琶唱曲,隱隱約約漏一兩句過來,卻是聽得不太清,終有一縷夜風,窸窸窣窣透過窗縫吹進來,她不知甚麽時候睡著了,忽聽得一聲鏗鏘雞鳴,又鬨醒過來,天看著還是烏蒙,卻已聽見叫賣糖年糕的聲,那小販總是戊時出來做生意,雷打不動。
蕭滽趿鞋下地,已見桌上一大碗糯白甜粥正在散熱,長姐坐在銅花大鏡前梳頭,到底是婦人遠行忌花枝招展,她穿件白底淺花杭綢衣裙,烏油髻隻插根蓮花簪子,素著小臉脂粉未施,清清淡淡,嫵媚之態卻更勝往日。
俗語說“若要俏,三分孝。”倒甚是有些道理。
“哥哥抱!”蓉姐兒癟癟小嘴,朝他張開胳膊,一臉嬌憨天真,跟個玉人兒似的。
“阿姐抱哩!”蕭鳶笑著俯身將她抱起,抽出帕子擦拭兩汪眼淚,蓉姐兒摟緊她的頸子。
蕭滽看著眼前景致,雖十分的賞心悅目,卻也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帶著這樣一對姐妹前行,委實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