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門前有娼婦站關,不允進來,就在那篷篷篷敲窗欞和門板兒:“老爺公子呀,枕邊恩愛風中露,夢裡鴛鴦水上萍,要做回露頭夫妻麽?”嗓音嬌滴滴的,含戲腔兒,還很年輕,濃妝豔抹著。
“曾是瘦馬麽?”有個胖頭老爺嗞著小酒,斜眼睃個穿杏黃裳的娼婦,很是苗條,臉兒秀淨,腰兒細細,纏得俏足一點點,她也伶俐,把手裡紅綃帕子扔到那老爺身上,再走門借故進來,湊近笑嘻嘻道:“是呢,原是配給鹽商趙官人做妾的,被正房奶奶趕出來,無處可去,隻得在這裡站關。”
那胖頭老爺起了興致,站起身帶她上樓去。
蕭鳶暗忖早聞揚州瘦馬多,卻是這副模樣,瘦瘦楚楚,看著倒彆有一番可憐的風流態度。
夥計端來蝦籽餛飩,湯色鮮紅油亮,餛飩個大皮薄餡多,滿若鵝肥,蕭鳶用勺子掐開皮子,分成塊喂蓉姐兒。
蓉姐兒一口一口吃得搖頭晃腦,又上了三丁包子,蕭鳶戳破皮散熱氣,涼了喂她吃過兩個飽肚後,自己把剩下的吃個乾淨。
店裡已沒幾個食客,都去風月處找樂子,有兩三沒人要的娼妓在和夥計歪纏,不肯走,嘻皮笑臉討點心吃,沒主顧賺不得銀錢,回去受餓挨笞免不了。
蓉姐兒揉起眼睛犯困,蕭鳶抱她回房,見鄰壁蕭滽的房門緊緊闔著,一直未曾回來。
屋裡有些悶熱,她躲在帳裡給蓉姐兒打扇,朦朧間覺得有蚊子嗡嗡叫,執起燈燭找尋半天,在邊角燒了兩隻。
走道裡有腳足響動,她頓住身子凝神細聽,是店夥計在拍鄰房的門:“喛,爺你要的熱水哩!”
蕭滽不曉甚麽時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