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靛霞掌燈,觀她白麵透青,眼神呆板,手提一盞紅籠,密麻爬滿碩肥的蛾子。
他大聲叱責:“一切眾生界,流轉死生海,小紅你不絕滅牽掛,前往超生,卻在此徘徊不離,驚嚇世人,是何道理?”
那小紅唇角淌下血滴:“花枝葉下猶藏刺,人心難保不懷毒,我上不到仙班,下不墮惡道,厭懼人世輪回,是以才遊蕩此地,不知何處可去。”
“從未聽聞有誰不願托生為人的。”燕靛霞從袖裡掏出乾坤袋:“我這寶物但得張開,遇妖收其精元,遇鬼化其魂魄,你若不想魂消魄散淪為微塵,趁雞鳴前趕去五裡外的感業寺,可聽禪師念經咒助你托生。”又添一句:“今生雖是苦海難捱,卻未必來生依舊如此。“
那小紅丟掉手中燈籠,蛾子簇簇撲上她的身,仍站著隻是不動。
“放你生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求來。”燕靛霞仁至義儘,便懶得再廢話,口中念一句咒,猛得將乾坤袋口張開。
蕭滽隻覺一陣飛沙走石迷離眼,待雙目能睜時,已是霧散雲消,一輪薄月高懸,他站起身扯扯衣擺,見燕靛霞正收束袋口,一隻蛾子欲從裡爬出,又跌了進去。
忍不得可惜:“你真急性子,那晚她死前究竟是何情形,你好歹也問幾句,卻是一聲不吭就收了。”
燕靛霞卻道:“我乃一介術士,隻知斬妖除魔平亂蒼生,拿凶問案的事兒我不理。”
“......”這也是個神人,蕭滽搖頭,出園返院,各回各房不多言表。
翌日,高府內的烏鴉莫名多起來。
不說歇山頂鵲尾脊,便是亭台樓榭,屋簷牆頭,草地樹椏,皆密捱挨靠,或呆立或亂飛或“呱呱”此起彼落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