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滽覷眼看著四方門外,長姐海棠紅的裙子被風吹得鼓蕩,飄飄地,亭亭地,蓉姐兒腦後紮著兩個小揪,戴著粉色宮花,天氣晴好,屋簷嘀嗒落著雪水串兒,她倆手拉著手走在冬陽裡,背影愈漸愈遠,仿佛此時走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
蕭滽鬆了筷箸,騰得撩袍站起,拿過一把青綢油傘:“看天午後要落雪,怎連傘也忘帶。”大步追出去。
蕭鳶抱著蓉姐兒在輿裡才坐定,忽得車門一拉,便見得蕭滽緊跨上來坐定,蓉姐兒高興極了,蕭鳶不曉他為何改變主意,卻也不問。
馬車搖搖晃晃開始緩行,又有一人跟進來,卻是燕靛霞,他訕訕道:“人多壯膽,總沒壞處。”
蓉姐兒笑嘻嘻地伸手要他抱。
妖孽!好大膽子!燕靛霞視而不見。
蕭鳶掀簾朝外看,京城裡街市繁華,人煙浩渺,猶至城門時愈發鬨忙,小販貨郎肩挨簇簇,因出城客皆曉外麵是荒涼,都在此進行補濟。
有賣壇酒茶水的、鍋裡熱著豬肉饅頭、黃麵粘糕、灌白糖餡的餑餑,還有賣剁好的醃雞臘肉、紅糟風魚、野雞鹿脯,更有一擔擔的柿餅杏乾透糖大棗,堆得尖尖的。
蕭鳶讓馬車暫停,她包袱裡備了燙麵薄餅,買了些熏臘,補了水袋,又給蓉姐兒和燕靛霞各買了一根冰糖葫蘆,便再不耽擱,直往城外踢踏而去。
馬車不過駛一個時辰,已能遠遠望見那座大悲山,但見得:
雖是寒冬臘月,卻依舊鬆柏蒼翠,槐檜蔥蔚,遮天蔽日擋星鬥,山勢懸削惡無路,不堪行。采藥人怕走,打柴夫難行,日久人跡絕,隻有成群狐狸鬆下拜月,千年玄猿吞雲吐霧,這正是:此處豈非佛祖修行處,儘是怪獸妖精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