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心動,暗忖即是僧人栽種的佛院,應無甚麽可怖的,便點頭說好。
兩人並肩往月洞門裡走,高氏不知怎地趔趄一下,整個身子直往前撲,蕭鳶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臂,高氏大呼口氣,笑著道謝。
原以為進去會是佳木蔥籠奇花灼灼之景,哪曾想花木雖多,卻光禿禿不見片葉,枝枝椏椏交錯,若一張蜘蛛網盤蹤密結,一條溪流嘩嘩在淌,不清不濁,也難辨要去往何方,令人有一種蕭瑟陰森之感。
天空陰雲密布,似才落過雨,濕地泥濘多窪,蕭鳶撩起裙擺慢走,大抵走有一射之地,前麵依舊無窮無儘,若不是鞋幫子沾滿淤泥,她還以為仍站在原地未動。
忽聽有稚童嗓音嬌嫩在竊竊私語,她自言自語:“這裡怎會有孩子呢?好不奇怪!”高氏沒吭聲,隻是四處張望,抬手一指:“你聽到的應是它罷?”
蕭鳶順而望去,不知何時遠處幾棵樹椏間,停著三四隻鳥兒,啾啾唧唧有聲,待她走近,大駭。那鳥兒竟是美人形,長約五寸,通體無毛,膚白似玉,卻無衣可蔽,再看臉兒,煙眉籠愁,秋眼含淚。“這哪裡是鳥,分明是妖物?!”她迅速後退數步。
高氏笑道:“你勿要害怕。它們也著實可憐,名喚花魄,其來曆是這棵樹若有三人上吊自縊,她們的冤苦之氣鬱在喉管難散,遂結聚而成此物,整日自顧訴說生前之事,卻並不害人。”
蕭鳶這才心定,上前細觀,果見它小嘴嚅動,一刻不得閒,似在絮語呢喃,卻難以明了其意,忽覺腳底不慎踩著一個軟物,垂頸看是隻死去的花魄。
高氏蹲身捧起它:“被日陽暴曬而死。”再走至溪流邊,掬水潑它,稍頃功夫,竟活了過來,張開手臂飛上枝椏,於旁的鳥兒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