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夢並不算最正宗的陰陽師一派,末世之前她隻是對生死格外敏感一些,幾度被人說成烏鴉嘴,後來索性不說話了,這性格深深影響她直到現在。
好在她膽子大那些陰靈也不傷她,獨特的磁場反而能為她所用,最後陰差陽錯更是被訓練成了雇傭兵,這說不清道不明的能力幫助她一路前行所向披靡,直到後來的末世降臨,就像被強行植入記憶一般,莫名就多了一種認知。
陰陽師。
就好像打開一道新世界的大門,她眼中的世界不在單單是她肉眼見到的世界,在一片沉寂死氣之中,她能看見那些揮之不去的陰靈之氣,這種靈體要麼是死後怨氣太深不願離去,要麼是渾渾噩噩仿若浮萍般縹緲生存,但若是有陰陽師協助,便能消散於天地之間,靈體也會變為供人所用的靈氣。
若未被人加以利用,這些東西傷不了人,可若遇到存在時間特彆長久怨氣結織為一種‘煞’的陰靈時,樊夢也隻能認栽。
樊夢眉頭微顰,抬腿走向一個方位,那裡有一顆被攔腰砍斷的樹乾。
“咦,她竟然一眼就看出那是變異植物的位置嗎?”莫淩微有些訝異,一雙眼滿是驚訝與羨慕,哪知樊夢完全是根據這一片聚集的陰靈最多來分辨的。
在一群或老或少神情麻木的靈體之中,有一道保持著死前模樣穿著一身臟兮兮的軍裝漢子圍繞著樹乾,他不斷重複這個動作,口中喃喃有詞,樊夢眯了眯眼,眸光掃了掃那細小的標識,邁步走近。
“在我包裡…”
“在我包裡…”
他的外套或許是因為惡戰及後來的消磨破損厲害,哪能看出有什麼包,樊夢皺眉,催動體內的靈氣與之相接,若是尋常之輩此舉能讓陰靈為她所用,但眼前這個明顯意誌堅定,看向樊夢的眸光渾濁而麻木,卻仿佛當樊夢是誤闖他府邸的仇人,滿是敵視,嘴裡依舊說著那句話,一張臉上頗有些凶狠,隨後想到什麼二話不說便衝上前“是你拿了我的東西!”
身體從樊夢身上猛的穿過,太快,幾乎沒給樊夢反應的機會,就算不會造成什麼明顯傷害那股陰寒之氣也會令神魂造成巨大不適,若在強大一些還能直接控製她的身體,陰靈卻更憤怒了“為什麼我打不到你!”
他根本忘了自己死了那件事。
樊夢不敢小瞧,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對方卻再次衝身上前,樊夢自然不可能再讓對方近身,隻是她此時的動作著實有些怪異就對了,可她壓根沒心情再去理會彆的,試圖和對方交談換來的也隻有兩句話。
“是你拿了我的東西。”
“我為什麼打不到你。”
除此之外,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陰靈兀自憤怒對方身上奇怪的味道莫名操縱自己的身體,為此展開反抗,正覺要勝利時,那股快感還沒來得及感受便覺一陣壓迫頭頂預要彎膝的衝擊從後而來,當下蜷縮成一團,靈體越發稀薄,眼見就要消散的架勢,樊夢忙開口“九兒,快要主人收一收威壓!”
九兒隻覺莫名其妙,樊夢的急切卻不似作假,當下凝聚心神,手指無意識的摩擦著拇指上的古戒,像在區時那般在心裡默默的喊宋爵,直到腦海中傳來一句嗯,才又將樊夢的話轉達。
即使收回及時,此時的陰靈也僅剩透明的一層,周遭無數陰靈已魂飛魄散,化作陰氣緩緩從古戒中淌入。
“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要去哪。”
“在我包裡。”
樊夢皺眉。
陰靈開始自言自語,目光落在不遠處站著的九兒身上,眼睛好像活了過來,飄蕩著遊蕩在她周邊,有種飛蛾撲火的執拗與熱切,此舉無疑是自取滅亡,它卻恍有所感,不斷重複那四個字,直至灰飛煙滅。
九兒對這一切根本無從得知,有宋爵在任何邪祟都不敢近她身,此時此刻她正因為宋爵的聲音大腦有些當機。
“處理好了嗎?”
相較於那一聲低沉魅惑撩人的嗯,這幾個字明顯真實的多,九兒心底嗯了聲算是回答,木木的轉身離開,她不說話,宋爵自然也是沉默,仿佛之前的都是錯覺一般。
九兒有些恍惚,滿腦子有無數個疑問想要求證,又因樊夢突然叫她,當下隻得掩下困惑轉首挑眉,卻覺一陣輕微到不可聞的響動傳來,九兒當下眯著眼異能蓄勢待發。
幾乎是瞬間,一陣呼呼的風聲夾雜著樊夢的小心傳入耳中,整個人卻突然懸空而起,餘光一片綠意,死神隨著她的意念盤旋飛馳,嚓嚓幾聲切斷困住九兒的觸角,帶著腥臭的血液濺了一身,身體不受控製的往下墜。
位置不高,厚厚的積雪也不會將她摔疼,隨著一聲撲通耳邊便傳來一陣悶哼,一陣清脆的骨骼錯位聲響起,人體的溫度與柔軟在此刻深有所感,九兒皺眉雙手撐著地快速起身,垂首與地上的笑麵虎四目相對,他卻笑著,臉色發白,眼中的情緒九兒看不懂。
這一下他那腿一時半會可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