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凶多吉少(1 / 2)

屈雲滅走進來,第一眼先看到了掛在外間牆壁上的長劍。()

他從小便與兵器打交道,隻一眼,他就看出來了,這柄劍定是出於鑄劍大師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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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滅條件反射的要走過去,拿下來仔細的看看,但在邁出一步之後,他想起自己是乾什麼來的了,這才腳步微轉,走向了裡麵。

……

空無一人。

那個小孩不在,唯一的胡床上也沒有蕭融的影子,被褥亂糟糟的,有一個被角還掉在了地上。

屈雲滅定在原地,他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蕭融受不了他,跟彆人一樣,也偷偷跑了。

足足過了三息,他才想起來,蕭融沒那個體力,平日就三步一喘五步一停的,如今還發著高熱,怎麼可能是自己跑了。

反應過來以後,屈雲滅瞬間動起來,他快速翻找,沒多久就看到了暈倒在角落裡的阿樹。

屈雲滅跟拎小雞仔一樣的把阿樹拎起來,使勁晃了兩下,阿樹才悠悠轉醒。

屈雲滅問他:“你家主人呢?!”

阿樹茫然的看著他,須臾,他瞪大雙眼:“郎主——莊統領打傷了我,郎主、郎主有危險!”

聞言,屈雲滅的神色變得無比難看,他把阿樹重新丟在地上,轉過頭,他大步來到胡床邊,一摸,都涼透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莊、維、之!”

“你、找、死!”

另一邊,蕭融也被顛醒了。

他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大頭朝下,眼前是棕色的馬毛,他本人則像個貨物一樣被捆在馬身上。

暈著的時候,蕭融是沒有感覺的,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停、停下!”

他大聲呼喊,並費勁的抬頭,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然而根本沒人聽他的,他們還在拚命的往前奔馳,帶著蕭融的人是誰,蕭融看不到,但他看見,與這匹馬並駕齊驅的那個人在聽到他的聲音以後,撇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臉上帶刀疤,拎著韁繩的手,虎口處有一顆非常明顯的大黑痣。

——李修衡。

蕭融瞳孔一縮,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落到這個人手上的,而李修衡在看完他、發現他根本做不了什麼以後,就繼續專注的趕路了。

他們正在密林當中穿梭,按理說這種地方是跑不了馬的,但他們跑得很輕鬆,蕭融視野有限,隻能聽聲音判斷到底有多少人。

還好,人不多,可能就五六個、六七個。

他用力抬頭,還把身子稍微的偏轉了一下,但他這麼一動,馬受不了,嫌他礙事,要尥蹶子,帶他騎馬的人還沒什麼反應,那邊的李修衡頓時朝他抽了一鞭子:“老實點!”

虛空一鞭,沒抽到,畢竟離得有點遠,而且抽了蕭融也會抽到馬,馬要是吃痛受驚、亂跑一氣,就太耽誤時間了。

但蕭融還是露出了十分驚恐的表

() 情,立刻就把頭低了下去。

李修衡見他知道害怕,這才放心了。

而低下了頭的蕭融,正在暗暗罵人。

這算什麼事啊!他才來鎮北軍幾天,連一個月都沒有,跟李修衡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他乾嘛要綁了自己,誒,也不對,他們還是有仇的,是他提供情報,才導致李修衡等人的密謀失敗了。

所以就要綁了他,帶到自己的陰溝老巢,折磨他,對他泄憤?

……不太像,瞧瞧這群人全力狂奔的架勢,仿佛後麵有妖怪在追,沒人會為了報一個不大不小的仇,便豁出命來。一般人不可能,李修衡就更不可能了。

這位可是在屈雲滅的追殺下東躲西藏、頑強的苟了十年,論求生欲,興許蕭融都比不過他。

不是泄憤……還非要帶他這麼一個累贅上路……

蕭融沉默片刻,再次抬頭,這回他卯足了勁的喊:“放我下去!我要被顛死了,你們要是不想給我收屍,就放我下去!”

一意識到自己對李修衡有用,他應當不會在路上就殺了自己,蕭融立刻掙紮起來,這回嚇唬也不管用了,李修衡一個暴躁,讓所有人都停下,莊維之皺起眉,卻還是下了馬。

用大頭朝下的姿勢,看到莊維之出現在自己麵前,蕭融是既震驚,又理解。

其實他也不知道鎮北軍裡的叛徒是誰,鎮北軍看似團結,又像一盤散沙,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被史書記錄下來。

他隻能憑邏輯分析,知道那人肯定地位不低,但也不會特彆高,因為聯絡鮮卑人實在是太缺德了,要是真的有名有姓如簡嶠一般,肯定是要被人們記很久的。

而莊維之這個衛兵統領,就很符合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猜測。

衛兵統領,曆來都應該是首領的左膀右臂來擔任,畢竟是離首領最近的人,最受首領信任,他要負責首領的飲食起居、以及人身安全。

但問題是,鎮北軍的首領是屈雲滅。

他一不習慣有人伺候,二不喜歡有人在他麵前亂晃,至於保護,這麼說吧,要是真有敵襲,隻能是屈雲滅保護衛兵們,而不是衛兵保護他。

因此,莊維之雖然已經成了衛兵統領,其實他根本沒什麼權力,與其說他是屈雲滅的左膀右臂,倒不如說他是王宮的保安大隊長,屈雲滅對於有本事的將士是十分慷慨的,給職位、給戰功、還給錢,但他安排莊維之進了王宮,讓他天天做瑣碎事務,這就是覺得他不堪大用的意思。

屈雲滅是一根直腸通大腦,根本不懂、也不屑做什麼遮掩,因此,莊維之十分清楚自己在屈雲滅身邊的地位。

不得重用、心生怨懟、進而選擇另謀出路,真是太正常了。

……

莊維之伸手,把蕭融從馬背上解救下來,他十分沉默,並不跟蕭融對視。

與之相對的,是李修衡一直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李修衡命令莊維之:“讓他坐在你身後。”

後,他又陰森森的看向蕭融:“這回你要是還嚷嚷……”

蕭融揉著麻木的手腕,“你們想帶我去哪?”

李修衡一頓,他看著蕭融的臉色,頗為奇異的問:“你居然不害怕?”

蕭融:“羊入虎口,是生是死,都是你們說了算,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士人,害怕有什麼用,聽聞你和清風教有了苟且,你該不會是要帶我去見清風教的人吧?”

李修衡蔑然一笑,根本不打算回答他。

蕭融看看他的表情,點了頭:“原來不是啊。”

李修衡:“……”

“彆廢話了,繼續趕路!彆以為我不敢殺你,想活命,就老實跟著!”

說完,李修衡氣勢洶洶的先走了,剩餘的幾個人,全都跟著他,隻有莊維之,被落在最後麵。

莊維之要把蕭融扛上去,蕭融後退一步,自己爬上馬背,然後問了他一句:“我的仆從還活著嗎?”

莊維之一愣,他抬起頭,看著蕭融麵容冷淡的模樣,他嗯了一聲,然後也翻身上來了。

接下來又是無儘頭的趕路,前麵的李修衡跑得倒是快,但他也就是做做樣子,沒多久他就慢下來了,等著莊維之過來給他指路。

十年來這邊的變化太大,李修衡根本不知道哪裡是安全的,但莊維之知道,他能避開官道,鑽進人跡罕至的地方,大大減少了被發現的幾率。

蕭融坐在他背後,看看身後揚起的灰塵,又看看莊維之緊繃的身軀。

這一行人都太緊張了,蕭融思考片刻,乾脆閉了嘴,在絕對的威脅之下,耍嘴皮子根本沒用,還是歇會兒L吧,養足精力,想想怎麼自救。

至於鎮北軍在發現他被挾持以後,會不會趕來救他,蕭融覺得應當是會的,就算屈雲滅不打算顧及他的死活,簡嶠和高洵之也不會對此坐視不理,所以,他需要爭取一些時間,也需要製造一些意外。

……

天亮以後,他們在一個林子裡停下來,打水吃乾糧,也讓馬匹休息休息。

一晚上都在全速前進,除了莊維之的馬還算好一些,其他人的馬都在呼哧呼哧喘氣,可見李修衡在外麵混的是真不怎麼樣,連好馬都買不了一匹。

他們一共六個人,加上莊維之七個,那六個人坐在一旁,紮堆吃東西,莊維之則推著蕭融,把他按在另一邊的樹下,然後丟了一塊餅和一個水袋給他。

蕭融接過,沒什麼反應。

他可不會因為一點吃的喝的,就覺得莊維之此人還有良心,不算是無藥可救了,瞧瞧他乾的都是什麼事,明知道屈雲滅和李修衡有仇,還跟他勾搭上了,明知道李修衡聯絡了鮮卑人,他還是要把情報送出去,讓鮮卑人順利的進入中原。

此人自私自利到了極點,他如今的平和,以及對蕭融的照顧,不過是因為蕭融對他還有用,而他本身就是比較安靜的那種性格,所以看起來比李修衡好一點。

吹了一晚上的涼風,但凡蕭融真是個高熱病人,此時都該

直接下葬了,然而他卻感覺比昨天好了一些,打開水袋,仰起頭,他將水倒進自己的嘴裡,稍微潤了潤喉嚨,然後一邊把水袋還給莊維之,一邊看向李修衡等人。

蕭融輕聲道:“李修衡兩麵三刀,為了活命,無所不用其極,不知是清風教舍棄的他,還是他舍棄了清風教,把我綁出來,應當也是他的主意吧?”

莊維之咀嚼的動作一頓,他不吭聲,蕭融看他一眼,繼續說:“他許諾你的好處,你真能拿到手嗎?”

“能獨吞的功勞,他真願意分給你嗎?”

驀地,莊維之看向他,對他說了兩個字:“閉嘴。”

蕭融聳聳肩,還真把嘴閉上了,之後又伸直了手掌,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莊維之看不懂,就沒在意,但他不知道,李修衡從他倆開始說話的時候,就在盯著他們,蕭融那個動作,怎麼看怎麼像是滅口的意思。

蕭融的視線不經意的跟李修衡對上,他立刻移開自己的目光,並把身子往莊維之的方向挪了挪。

李修衡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李修衡和莊維之,其實沒什麼交情,他認識莊維之的父親,曾經,莊維之的父親是李修衡的部下,但在十年前的慘劇發生前,莊維之父親就死了,李修衡也沒擔起過長輩的職責,要不是他需要一個細作,他都想不起莊維之這個人來。

也就是說,他倆完全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而且這層關係,因著計劃告吹而變得岌岌可危。

莊維之不信任李修衡,李修衡也不信任莊維之。

之前能一起逃命,是因為他倆有共同的敵人,可現在他們都已經跑出雁門郡了,比起聽不到動靜的追兵,似乎還是眼前的危機更要命一些。

接下來的氣氛好像更緊張了,李修衡催促大家趕緊起來,蕭融扶著樹乾,一副沒聽見的模樣,李修衡生氣的走過來,莊維之是背對著他的,他想去扶蕭融,而蕭融看著李修衡走得越來越近,卻還不至於太近,他登時做出一個驚恐的表情,快速說道:“小心!”

莊維之本來就高度提防著,聞言,他想也不想,直接抽刀,砍向身後。

李修衡條件反射往後一跳,也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都亮兵刃了,還廢話什麼,更何況蕭融說得沒錯,莊維之活著,隻會給他分功,現在蕭融都被他綁出來了,他對自己已經沒用了。

兩邊的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蕭融趕緊躲到樹後去。六打一,莊維之的身手也就那樣,蕭融都不用看,就知道輸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說,人不能太缺德。

要是莊維之僅僅是叛逃,沒有搭上李修衡和鮮卑人,他說不定還能說動幾個部下跟自己一起逃,也不至於選擇麵這麼窄,隻能六神無主的跟著李修衡。

打鬥聲漸漸停止了,蕭融仍舊扶著樹乾,不過是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

李修衡提著刀,走到他麵前,還不等他說什麼,蕭融先崩潰的大喊:“彆殺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彆殺

我……”

李修衡冷哼一聲,收起刀,讓一個部下把蕭融拎起來,然後繼續上路。

殺人的時候挺爽,等殺完了,李修衡才想起來,帶路的人沒了。

不過,左右已經出了雁門郡,而且,不就是一直往南走嗎,也沒多難啊。

蕭融換了匹馬坐著,照舊顛的他想吐,大腿估計也磨破了。

馬鞍出現的時間還不長,如今有些人習慣了坐在馬鞍上,也有的人就習慣直接騎馬背,李修衡這些人就是直接騎的,折磨的蕭融苦不堪言。

但蕭融身殘誌堅,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他的套話:“你們究竟要帶我去哪,南雍嗎?”

沒人搭理他。

“但我記得,南雍大小勢力,你能去的都去過了,鎮北王說你是無處可去,才會投靠清風教。”

李修衡額角青筋迸起,但看在趕路的麵子上,還是沒搭理他。

蕭融在腦子裡把此時南雍的勢力們過了一遍,突然,他靈光一閃,“我懂了,你是要去投靠建寧太守,黃言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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