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洵之眉頭擰得更緊了:“是啊,黃言炅的人叛逃了,為何大王要親自去追,這根本沒必要啊。”
蕭融:“…………”
他倒是隱隱約約能明白屈雲滅的想法,畢竟屈雲滅都素了這麼長時間了,好不容易能開一次葷,當然不願意讓他跑了。
整個鎮北軍追敵能力最強的人就是屈雲滅,他去追,彆人也就沒有用武之地了,最後蕭融和高洵之互相看看,都選擇繼續回去睡覺。
天蒙蒙亮的時候,屈雲滅回來了,帶著一身的露水。
蕭融前一天睡的時間太長,這一日又恢複了正常的作息,他如今也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本來就淺眠,一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頓時就醒過來了。
他出來的時候屈雲滅正在跟簡嶠說話,蕭融快步走過去問他們:“人抓到了嗎?”
屈雲滅不快的回答:“沒有,一路上都未見到過周椋的身影,他一個人不可能跑得那麼快,大概是換了裝束,藏起來了。”
這答案蕭融一點都不意外,史上周椋就是從黃言炅手下成功逃脫了,但這回的他逃脫更早,也不知道他會去什麼地方,不會還是賀庭之手下吧?
然而他要是真去了賀庭之那裡,蕭融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這樣想著,蕭融搖搖頭:“罷了,跑便跑了吧,以後我們多加警醒就是了。大王,周椋不過就是個小人,何必勞動大王親自去追他,更何況大王還隻是白跑了一趟。”
簡嶠驚愕的看向蕭融,幾日沒見,蕭先生越發的膨脹了啊。
偏偏屈雲滅對他的態度沒有任何異議,他隻動手解身上的鎧甲:“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不耽誤什麼。”
蕭融挑眉:“不耽誤?大王一夜未眠,難道不回去補一覺嗎?等大王醒來,公務都不知道積壓多少了。”
屈雲滅:“……我不困。”
蕭融看著他那青色的眼底不說話。
還當你是十四五歲呢?你都二十四了!在這年代都能當六個孩子的爹了!
再次搖搖頭,背過身去,蕭融翻了個白眼,然後一邊走一邊朝後擺手:“大王安歇吧,大王的公務我會看著處理的。”
() 很快蕭融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拱門後麵,屈雲滅拆解鎧甲的動作一頓,他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唇,然後繼續動作。
等終於把臂甲拆下來,屈雲滅剛要遞給衛兵,就見簡嶠正詭異的看著自己。
屈雲滅:“……何事?”
簡嶠也不知道自己有何事,他隻是看著屈雲滅與蕭融的相處,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了羨慕。
他心裡控製不住的升起一個想法:為何他的夫人不能替他分擔公務呢??
……
巳時三刻,蕭融放下賬目,揉了揉發僵的脖子,見左右無人,他便站起身來,開始舒展四肢。
舞蹈生麼,你懂的,壓壓腿、下下腰之類的。
蕭融向後仰,他的雙手剛碰到地麵,他就聽到議事廳的大門被人推開,蕭融一驚,鯉魚打挺一般把腰直了起來,速度之快,令彌景瞠目結舌。
他曾在天竺時看到有法師能在打坐時,把自己的一隻腳放到耳後,但那法師不管放還是收,都是緩慢完成的,而不是像蕭融這樣一瞬間就改了姿勢。
彌景震驚的看著他,生怕蕭融隻是看似鎮定,實際上腰已經斷了。
蕭融:“……”
他麵不改色的扯謊:“我是在練功,在我經常生病之後,我遇到了一個世外高人,他教了我一套功法,每日多練就能延年益壽,佛子要不要也試試?”
彌景:“…………”
不了不了,他怕自己練一下,就直接去見佛祖了。
兩人都感覺有些尷尬,乾脆不再提這件事,蕭融請彌景坐下,然後給他泡茶。
蕭融泡茶比彆人規矩多,不愛煮,就愛泡。而且他喜歡往茶盤上加擺件,美其名曰茶寵,雖然彆人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非要這樣喝茶,但說句實話,他泡茶的過程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的,舉手投足之間行雲流水一般,有種彆樣的氣質在身上。
彌景望著茶水澆灌到茶寵身上,然後突然來了一句:“蕭公子遇上的高人真多。”
蕭融:“……”
他舉著茶壺,麵帶微笑:“多數人一輩子都遇不上一個,少數人一輩子能遇上十個,而我是少數人中的少數人,這等經曆雖罕見,卻也不是沒有。”
彌景點點頭,同樣微笑:“確實如此,蕭公子給彌景的感覺便是這樣一個眾人的有緣人。”
眾人的有緣人?
蕭融一愣,覺得這句話有些新鮮,不過他沒有太在意,而是把泡好的茶遞給彌景,然後問他:“佛子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彌景:“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彌景從西域回來的時候,西域諸國的國王贈予了一些禮物,出家人並不需要這些身外之物,恰好蕭公子需要,彌景就把它們都帶來了。”
蕭融睜大雙眼,他看向彌景手上的動作,彌景正在解他帶進來的一個包袱,三兩下,包袱皮打開了,裡麵的珠光寶氣差點沒把蕭融眼睛閃瞎了。
……我靠!!!
拳頭那麼
大的寶珠!翠綠翠綠的玉釧!雪白到發光的一百零八顆佛珠串,每個珠子都有人眼睛那麼大!等等,這是王冠?!()
彌景見他眼睛粘在裡麵的王冠上就下不來了,他不禁笑笑:這是於闐國王後的冠冕,於闐國國王與王後邀請我參加王宴,王後執意要將此物贈於我,我便不得不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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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融:“…………”
他一臉麻木的看向彌景,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聽你這意思,你好像還覺得這個王冠是個麻煩呢!
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彌景不是第一個去天竺朝聖的人,他走的那條路近幾十年都有幾千僧侶走過了,但那些人要麼死在半道上,要麼回來的時候潦倒的像個乞丐,哪有彌景這樣的,越走越富。
蕭融不敢想象彌景在外國到底有多受歡迎,王冠都送他了啊!他要是鬆口,是不是立刻就能成為當地的護國大法師?
同時這也解除了蕭融心裡的一個疑惑,當初的斥候說彌景看起來很有錢,他還納悶哪裡有錢,如今他大約知道怎麼回事了。
“當初鎮北軍剛遇到佛子的時候,佛子是不是以為他們想要買路錢?”
彌景一愣:“蕭公子怎麼知道的?”
蕭融:“……”
果然。
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微笑,蕭融說道:“多謝佛子的美意,但這些其實都是他人送給佛子的禮物,佛子還是好好珍藏吧,陳留城的確不太富裕,但也不必拿這些東西填補賬目。”
彌景:“我知道這些死物兌換成金銀,隻算得上是九牛一毛,但這是我對鎮北軍、也對陳留城的一點心意。王都的建設不可馬虎,蕭公子大善,不願從百姓身上盤剝利益,可缺口終究是需要補足的,蕭公子便收下吧,不然彌景於心不安。”
蕭融眨眨眼,見他這麼堅持,他隻好答應了:“好吧,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不會動用這些東西的,尤其是這頂王冠,這可代表了於闐國與佛子的友誼呢。”
彌景笑起來,蕭融也對他笑,但是笑到一半,他突然咦了一聲:“中原有不少於闐國的商隊吧,若拿著這個王冠去找他們,他們是不是會獻上許多的禮物?”
彌景:“……”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蕭融見他這樣,頓時沒風度的哈哈大笑起來:“佛子莫要擔心,我隻是說笑而已。”
彌景這才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他又聽到蕭融說:“怎麼能伸手找人要禮物呢,應該說我們要的是投資。先邀請他們的商隊領頭到陳留來做客,讓他們看在王冠的麵子上在這裡建一個於闐國的驛站,以後不管是商隊往來還是落腳歇息,通通都到陳留來。若他們想做南雍的生意,也簡單,我們派一些人替他們買賣,我們人多且熟悉中原地貌,能少走不少的彎路,而他們也不需要付出什麼,隻要給我們一個比較公道的價格就行。”
說到這,蕭融笑著問彌景:“佛子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彌景:“…………”
我覺得,蕭公子你不去經商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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