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倫薩幾百年前就以發達的手工業以及銀行業成為了歐洲最富裕的城市之一, 並且還是整個歐洲的金融中心, 富有而驕傲的佛羅倫薩人想到一個好辦法來顯擺自己,那就是造一座無與倫比的教堂。
於是, 他們設計了一張十分宏偉的圖紙。
隻不過按照圖紙蓋了沒多久就停工了……因為,他們發現,教堂造得太大, 沒辦法封頂。
於是這座沒有穹頂的禿頭教堂在佛羅倫薩當了一百來年的爛尾樓。這期間倒也不是沒有人想過給這座教堂的禿頂植個發,然而修建穹頂, 除了需要大量錢財之外,還得有一個極具才能的能工巧匠,兩者缺一不可,於是百年來無人敢去挑戰。
偏偏這座教堂處於佛羅倫薩人來人往的中心地帶, 眾人抬頭就能看見光禿禿的教堂頂, 上至市政廳官員,下至販夫走卒,在抬起頭的那一刻, 臉上都掛著苦笑,久而久之, 沒有穹頂的教堂也算是成為了佛羅倫薩一個巨大而滑稽的地標建築。
喬婭:“……”
雖然喬婭早在上輩子就知道比薩斜塔不是被地震震歪的, 而是真的被意大利人修著修著修歪的,但是聖母百花大教堂穹頂的傳說還是第一次聽聞, 麵對如此烏龍, 她也還是在心裡默默地比著大拇指:
不愧是意大利人這句話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
“直到我的曾祖父出現。”皮耶羅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他花費了大筆金錢, 資助了布魯內萊斯基,把聖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頂給封了起來,這才有今天大家所看到的,佛羅倫薩的最高點!”
喬婭非常配合地鼓起了掌,眼睛左右遊移,看見眾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大約是類似的豪言壯語,大家已經聽了太多太多遍了。
皮耶羅的這位出資修起了聖母百花大教堂穹頂的曾祖父柯西莫美第奇還是相當有名的,至少在奧爾西尼宮的家庭教育中,阿德裡亞娜便曾重點說過此人。
就是他,不僅將美第奇家族銀行在意大利範圍內經營得有聲有色,還將業務擴大到了北非和奧斯曼帝國;除開商業領域,他還建立起了僭主政治,成為佛羅倫薩的無冕之王;且在藝術層麵,他尊重那些藝術家們的古怪性格,花費了大量錢財資助藝術家們的創作,使得佛羅倫薩具有獨一無二的藝術氣質。
而在皮耶羅口中,那位設計了聖母百花大教堂的建築師布魯內萊斯基便是“古怪的藝術家們”的其中之一,他其貌不揚,脾氣極差,性格暴躁,還有些剛愎自用,以至於不被其他家族待見。但偏偏柯西莫看中了他的才能,聘用了他去修建教堂穹頂,而他也真的蓋了起來。
在修建之初,很多人都以為這個頂會塌,然而過去這麼多年,這個頂依然傲立於城市之中,刺向天空。
於是眾人又去研究這個頂是怎麼蓋起來的,不過很遺憾的是,布魯內萊斯基斯基一向都是獨立創作,任何想法和設計隻存在於自己的腦子裡,就算有手稿,也全是彆人看不懂的圖形和暗語,於是隨著布魯內萊斯基去世,這個問題就成為了永遠的謎。
喬婭在剛剛來到佛羅倫薩的那一天,坐在馬車上遠遠地瞥見過聖母百花大教堂,那天的陽光異常燦爛,大教堂紅色的穹頂,以及白色為主色調、粉色為點綴的牆麵,在陽光之下就宛如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聖光。
白晝之下的聖母百花大教堂固然宏偉異常,但是當她矗立於夜色之中時,也不遑多讓。
少了白天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這裡更加靜謐。
她隨著眾人走到了教堂下的時候,便抬起頭望向了高高的穹頂。
這當真是刺入空中的穹頂。無論是托蒂家的屋頂,還是奧爾西尼宮那個可以看到半個羅馬的塔樓,都無法與它比擬。
直到凱厄斯清洌的聲音闖入她的耳中:“你是覺得托蒂府邸的屋頂都滿足不了你了嗎?”
她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扭過頭,視線正好對上了凱厄斯白色的襯衫領口,而領口之間,是他凸出的喉結,她立馬拉回視線,往前方看去,皮耶羅帶著那幾個少年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他們還在你一句我一句興高采烈地聊著當年造穹頂的趣事,完全沒有發現此行的重點,也就是喬婭與凱厄斯這兩個外鄉人已經掉了隊。
喬婭鬆了一口氣,再看向凱厄斯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極為嚴肅,她用右手食指比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我們不是承諾了要為彼此保密的嗎?”
凱厄斯嘴角掛著一個嘲諷的弧度:“我再說一次,我可沒有與你有任何承諾。”
“好的好的,高貴的吸血鬼獵人與卑賤的人類之間並沒有任何承諾。”喬婭故意稍稍提高了聲音。
凱厄斯眯了眯眼,喬婭知道他又要放出自己的奴隸主殺人宣言,立馬將他湧到喉嚨的“殺了你哦”給截住,笑著說:“吸血鬼獵人不是應該殺吸血鬼麼,為什麼你總是叫著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