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5(1 / 2)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瞬息之間,甚至已經超過了人類所能感知到的速度,喬婭隻覺得自己一個眨眼的動作還未完成,就已經被人扼住脖子摁在牆上,這種身體機能的巨大差距使得她有一種本能的害怕,直到她係在腰間的布袋子隨著她被摁在牆上的動作晃了晃,撞在牆壁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她被這聲響動喚回了神智,瞪著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站在她身前的人。

他金發及肩,膚色蒼白,在昏暗而冰冷的屋內,穿著一件刺目的象牙白色的襯衣,襯得整個人更像是一塊剛從泥土裡挖出來的冷玉,偏偏在極冷的色調裡麵,有一雙岩漿一般滾燙熾熱的眼睛。

他原本就壓得極低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是正在拚命壓製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

這時候,這間屋子外傳來一個極為緩慢的腳步聲,腳步聲在房門口停住,一個聽上去極為稚嫩,卻冰冷克製完全不似少女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來:“需要幫助麼?凱厄斯?”

凱厄斯朝著房門口瞥了一眼,極不耐煩道:“滾。”

門外的女孩子仿佛早就習慣了凱厄斯的態度,沒有說話,喬婭隻聽見了輕輕地布料婆娑聲,緊接著,那個緩慢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逐漸遠去,直至消失。

直到那個腳步聲徹底消失,開始才收回了手,喬婭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往下滑,原本懸在半空中的腳以及心臟這才歸了位,她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伸出右手摸了摸係在腰間的袋子,在確定袋子裡的東西完好無損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做完這些動作之後,才抬起頭來,看向這間她鬼使神差般爬進來的屋子,以及站在她身前的老“朋友”,凱厄斯。

這個房間無論是裝潢或者是色調,都陰冷而詭異得可怕。窗戶完美地避開了午後陽光最熱烈的角度,儘管這個時間點的陽光是最為熱烈而強大的,然而它們傾其所有,也隻能筋疲力儘地攀爬在窗台的邊緣,以至於一路而來被沃特拉地區的陽光曬到幾乎脫水的喬婭居然感覺到了幾分寒冷。

房間裡掛滿了猩紅色的天鵝絨帳幔,牆壁上則畫著滿了各種殘忍而激烈的戰爭畫麵,她看見了畫中被刺殺的亞西比德、穿著雅典鎧甲的年輕水手們站在戰艦甲板上,隱藏在重重帳幔最裡層的壁畫,則是被砍下頭顱的阿波羅神像,以及站在神像之下的,披著雅典鎧甲的金發少年,他身形狼狽,垂著頭,眼神冷漠地望著那個從高處墜下的麵相莊嚴的神像頭顱。

這麼一個與一般人家裝潢截然不同的房間裡甚至沒有床鋪,隻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這把椅子並不像是現今意大利流行的但丁椅,而更像是喬婭曾在史書圖鑒上看到過的,存在於古希臘時期的克裡斯莫斯椅。

這是一間,沒有任何活人存在過的氣息的屋子。

即使這間屋子的主人,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

她的視線在屋子裡掃了好幾圈,正式移到凱厄斯的身上時,便先看見那雙溢著怒火的眼睛。

雖然她與凱厄斯的相處,也僅僅隻是在佛羅倫薩的那幾天,但是她仿佛能十分直接地窺破這個人……或許說這個吸血鬼最真實的性格與想法。他確實是危險的,但同時他又是透明的,他可以說到做到,在極為憤怒的時候痛下殺手,但是在那樣憤怒的前提下,他是理智的,他知道殺戮有時候並不奏效。

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麼在所有人都害怕他的時候,皮耶羅仍舊能夠盯著他仿佛在盯著死囚的眼神,開著他的玩笑。

喬婭先對著他露出了笑容,甚至朝他走近了一步,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咬著牙說道:“我殺了……”

“你”字還未說出口,喬婭已經開口截斷了他這句話:“好久不見。”

他像是舉起了爪子準備狠狠撓一撓人卻先被人給彈了腦瓜崩子的貓,愣住了一下,連眼中的怒火都像是忽然凝固了那麼一會兒,直到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喬婭已經又靠近了他一步,仰著頭,眼睛含笑地看著他。

那雙紅色眼睛裡的怒火消了大半,隻不過眉頭仍舊像是打了死結的,他仍舊是那副脾氣不好的古羅馬奴隸主表情,咬牙切齒地說:“喬婭小姐,你以為全天下的窗戶你都可以爬嗎?美第奇家族的領主宮也就罷了,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住著一個吸血鬼的城堡啊。”喬婭答道。

這是她第一次直接道破凱厄斯的身份,隻不過說起沃特拉城眾人聞之色變的嗜血怪物,她臉上還是帶著笑。

沃特拉在中世紀早就嗜血怪物的傳聞,周圍不少村落都遭過殃,每到夜間,無論是城中,還是山間,都少有行人。傳說是沃爾圖裡家族想儘辦法壓製住,直到二十多年前,沃爾圖裡家族出資請求傳教士馬庫斯將這些禍亂已久的嗜血怪物趕出沃特拉,這才還給了沃特拉城美輪美奐的夜色。

不過大概也沒人想到,千年來一直統治著沃特拉的沃爾圖裡家族裡,才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吸血鬼。

凱厄斯從不在陽光燦爛之時出現,他的每一次公開露麵,都伴隨著佛羅倫薩極為罕見的夏季陰雨;他從來都不會與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儘管在社團集會需要大家團坐一起的時候,他都會儘量避免與其他人肢體上的碰撞,而他眼中幾乎能夠具象化的戾氣使得常人根本不會想要靠近他;更彆說,他擁有一雙人類根本不可能擁有的血紅色的眼睛,以及冰冷堅硬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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