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墜海七十年後被神盾局自深海之中帶回並蘇醒,這條新聞不僅在美國引起了強烈反響,還通過那隻在舊貨市場淘來的收音機,傳到了遠在意大利沃特拉城的喬婭的耳朵裡。
她跟著亞力克守在了那隻舊收音機麵前,調節著收音機的信號,女主播的聲音在一派嘈雜的電流聲中逐漸變得清新,而她也聽見了那一段“美國隊長已經開始進行體能恢複訓練”,在海裡睡了七十年,再蘇醒之後馬上進行體能恢複訓練,想想也確實那個家夥做得出來的。
“就在我寫回信的當口,我從亞力克淘來的那個收音機裡聽到了我的老朋友還健在的消息。跟著吸血鬼生活久了,有時候都會忘記自己是人還是吸血鬼,在知道本該在七十年前就已經過世的朋友還活著,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人類真是神奇的生物’,不過下一秒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我可不想跟那群老家夥一樣落後時代三十年呢。”
她又重新提起了給卡萊爾回信的筆,在信箋上添加內容的時候讓她回想起了幾百年前自己在佛羅倫薩往羅馬寫信的時候,也是這樣隔一會兒添加一些內容,本來隻打算寫上兩頁的信箋,硬生生加上了好幾天的趣聞,甚至還有大段的內容用來描寫她當時覺得非常有趣的新朋友凱厄斯,將小小的信封漲得滿滿的。
她筆尖頓了頓,思緒跟著視線飄向了窗外。
夏秋之交的沃特拉城正是氣候最為炎熱的時候,熾熱的陽光烤灼著這座山麓上的小城,然而窗台之內的沃特圖裡城堡,卻還能感覺到吹拂在後頸肌膚上的帶著涼意的風。
自沃特拉開始發展旅遊產業以來,這座小城便保存了原來的模樣,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是與佛羅倫薩相似的紅色屋頂,赭石黃磚牆,以及層層疊疊的階梯和幾乎能連續一年的日照。
而城堡中生活著的吸血鬼,也沒有改變過,他們依然有著人類難以擁有的完美麵龐,冰冷的觸感,血紅色的眼睛。
“卡萊爾,你所居住的福克斯小鎮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這封回信最終花了三天才全部寫完,七八頁紙將信封漲得鼓鼓囊囊的,她在信封上填好了卡萊爾在美國的地址之後,便興衝衝地離開了居住的區域,在城堡彎彎曲曲的走廊中繞到了開放參觀的區域,還跟前台的人類女子吉安娜打了聲招呼。
而她還沒邁出城堡,視線便先被鐘樓廣場上熙熙攘攘的紅色給淹沒了,她站在城堡入口處,任那些操著各國語言的遊客從她身邊走過,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一天是沃特拉城一年一度的聖馬庫斯節。
她當年第一次來到沃特拉的時候,也正趕上這個節日。
在聖馬庫斯節上,無論是當地居民,還是遠道而來的遊客,都會穿上紅色的鬥篷,以此致敬為了將吸血鬼驅逐出沃特拉而身死異鄉的馬庫斯神父。而她這個在沃爾圖裡城堡生活了幾百年的人,在一片紅色之中,倒顯得有那麼一點突兀。
鐘樓廣場附近倒是有一個郵局,不過從沃爾圖裡城堡過去需要穿過人潮擁擠的廣場,她做好了從人流之間擠出去的準備,正打算從城堡門口邁出去的時候,一雙冰涼的手已經從後麵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對於一個曾經長時間混跡於戰場之上的人來說,這個動作非常敏感,全身的肌肉在無需大腦的指揮下,便會支撐著身體將這個人甩出去。
然而這個拍上她肩膀的人,她的身體卻沒有那樣的敏感和排斥。
大概也可能是自己摔不動這個人。
喬婭扭過頭去,毫無意外地對上了凱厄斯的眼睛。
在吸血鬼文化曆史極為深厚的沃特拉城,任何奇裝異服和古怪打扮都能被人輕易地接受,凱厄斯這雙充滿戾氣的紅色眼睛在沃爾圖裡城堡人來人往的入口處並不算突兀,反倒是他那張不似真人的英俊麵孔,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這麼多年過去,凱厄斯依然沒有完全接受阿羅將沃爾圖裡城堡變為旅遊勝地的決定,他討厭嘈雜和被人注視,然而這群居住在沃爾圖裡城堡裡的吸血鬼每到一處,都會引起一陣騷動。而在這個時候,光從他的眼睛裡,便可窺見他極力忍耐著的暴躁和戾氣。
有時候喬婭都會覺得,這會不會是阿羅為了鍛煉凱厄斯的適應能力而專門安排的一場長達幾百年的試煉。
這個時候的凱厄斯在喬婭的眼中,就會從一個壞脾氣的古羅馬奴隸主,成為一隻正在炸毛的小貓。
她歎了一口氣,說:“今天外麵太陽很大,人也很多,你就不要出門了。”說著,她還踮起了腳尖,拍了拍凱厄斯的頭頂,“乖。”
想來無論是吸血鬼還是人類,敢對著凱厄斯做這個動作的,也就隻有喬婭一個人了。
而凱厄斯在她的順毛之下,眉毛終於舒展了一些,他抓住了喬婭正在拍自己頭頂的手,緊緊地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說道:“你要去哪?”
“去對麵的郵局寄信。”喬婭晃了晃自己另一隻手中那隻厚厚的信封。
凱厄斯瞥見了信封上卡萊爾.卡倫的名字,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臉黑,而是哼了一聲,然後低聲說道:“我聽亞力克說,人類現在可以用一個叫做‘電話’的東西進行交流……”
喬婭點了點頭:“是的,但是沃爾圖裡城堡沒有安裝電話線。”
“怎麼才能安裝……電話線?”
喬婭眨了眨眼睛,她倒沒想到,自己還會有一天跟凱厄斯站在人來人往的沃爾圖裡城堡門口討論如何給這座有著幾百年曆史的建築物安裝電話線,她皺著眉頭想了想,發現自己也不知道,便直接說:“我不想讓整個城堡的吸血鬼都聽得到我跟卡萊爾的通話。”
她這句話剛說完,凱厄斯立馬黑了臉,他語氣有些危險地說道:“你跟他之間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嗎?”他說完,眼中的戾氣更深了一些,“難道你覺得卡萊爾那個家夥更有魅力?你不接受我給予你初擁,是因為你想讓卡萊爾那家夥給予你永生?也不過才五百年,你就已經厭倦了我嗎!”
喬婭:“……”
他這段話說得這麼幽怨,不過表情倒是凶惡得仿佛在戰場上對著敵人放狠話。
“喬婭.波吉亞,我不會允許的。”凱厄斯說,“我這就去美國,把卡倫家族的家夥全部撕碎!”
他放完這句狠話,便轉身大步走回了城堡之中,黑色的袍角在他身後翻滾著,帶著他那頭燦爛的金發,像是帶著一縷陽光的烏雲。
喬婭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城堡走廊儘頭,然後一陣一陣的相機快門聲喚回了她的神智,她眨了眨眼睛收回視線,才發現遊覽入口處已經擠滿了穿著黑色鬥篷的遊客們,他們紛紛舉起了自己的手機和各種各樣的相機,對著喬婭就是一頓拍,喬婭還聽見期間有女孩子用感歎著的語氣說道:
“還有情景表演,天呐,我是碰見了沃爾圖裡城堡的限定活動了嗎?怎麼演員都長得這麼好看!”
喬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