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楚淩霄左手拎著藥箱,右手拎著糕點食盒從容離開,站在宮殿門口的十三公主還捏著手心裡那方好似還沾染著心上人體溫氣息的方帕,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癡癡傻笑。
青荷沒看見先前的那一幕,不過一看公主那般寶貝的手帕是典型的男子貼身之物,眼珠子一轉就明白這肯定是楚太醫留下的了。
女子送手絹,意喻寄情。
男子送手帕,自然也是親近之意。
公主可算是得到楚太醫的回應了!
青荷高興地道:“公主公主,楚太醫今天看起來同往常不太一樣啊!”
十三公主回神,瑩潤的桃腮一片嬌羞,抿唇紅著臉笑:“是啊,楚太醫更...更......”
更溫柔了,也更體貼了,甚至還回應了她的感情。
相較於兩人的傻樂,紅萸卻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些擔憂。
往常公主殿下收藏楚太醫為她診脈後留下的絲巾也就罷了,那畢竟是沒有任何標示的太醫院常用之物,被人發現了,左不過推說一句前來診治的太醫粗心大意落下了。
可今日楚太醫留下的卻明顯是他自己的私人之物,若是被人發現了,那就是私相授受。
公主還未出閣,哪怕深受陛下太後的寵愛,這也將是公主殿下一輩子的汙點。
隻不知,一向對公主並不親近的楚太醫今日忽然來這麼一出,是有意還是......
紅萸側眸,看著兩個還在高興歡喜的二人,不由暗暗搖頭,歇下了要說什麼的心思。
雖然心疼什麼也不知道的公主殿下,可她還有爹娘弟弟要顧慮,隻需好好完成娘娘的吩咐即可。
因著十三公主從出生就備受寵愛,稍微大一點後,更是遷出賢妃宮殿,獨居一宮。
當今曾言,哪怕是十三公主出宮開府了,宮裡也是她的家。
意思就是如今她住的這處芳菲宮闕,永遠都屬於十三公主。
這樣的優待,又是連皇後都要嫉恨的。
太醫院平時還是很悠閒的,宮內各宮主子娘娘,一般都會有二三位專用的禦醫。
而宮女太監這類奴婢,雖說按照宮規,也有專門的醫員醫女提供診治,然而奴婢們卻不敢輕易生病。
哪怕是偶然病了,他們自己就會先努力捂著,再私底下拿了銀子偷偷找門路,來太醫院買點藥胡亂吃一吃。
不為彆的,單純是因為一旦生病,為免病氣衝撞到主子,他們都會被送往單獨的僻靜宮殿養病。
對他們來說,這就等同於失去繼續伺候某位貴主子的資格,除非他們本身就已經在主子麵前得用了。
否則,主子們身邊那麼多人伺候著,一兩個奴婢養病,一養就被徹底遺忘了,等他們養好病想要回去的時候,很可能原本的位置已經有人頂上去了。
在宮裡,這是常有的事。
如此,因著皇宮中這一群最龐大的人群“諱疾忌醫”,太醫院並不如何繁忙。
像楚淩霄這樣職務不高不低的太醫,回太醫院先行去上屬醫官處報備了春華殿吳昭儀跟芳菲宮闕十三公主的脈案。
之後回到自己的案桌前,悠閒地整理一番物件,再喝喝茶,也就等到了放班鼓響起,當是下值回家了。
今日輪到楚淩霄的父親楚鵲值夜,楚淩霄的祖父在幾年前就已經告歸,如今回了家,開了家小醫館打發時間。
楚淩霄離開的時候按照往常那般,先去了父親當值的那邊問候一聲,又聽了兩句叮囑,這才離開太醫院,出了宮門。
楚家雖說隻是不入流的太醫世家,到底也是在皇宮內行走了幾十年,家財比不得達官顯貴,卻也稱得上是小富安康。
在京城裡也是有兩處宅子並兩個鋪子。
一處宅子在皇城外的城牆根下,跟吳似錦的娘家隔牆緊挨著,一處則是在坊區緊挨著鋪麵。
鋪麵開了個醫館,那宅子就安置醫館裡的學徒幫工等人,祖父也偶爾在那邊歇下。
不過家裡本就人丁單薄,沒個掌內務的婦人,所以楚祖父還是會儘量回家,也好為兩個還在宮內當差的兒子孫子做些生活飲食上的安排照顧。
楚淩霄回家的時候行至門口,剛好碰上隔壁吳府的人進出,很是熱鬨的樣子。
還不等楚淩霄問,家裡很是健談的門房老孫就樂嗬嗬地說到:“今兒個隔壁吳大人府上可是多了門喜事,吳二公子與向大人家的三小姐走了下達之禮,擇日就要納彩了!”
吳二公子,正是吳似錦一母同胞的弟弟,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庶子。
而向大人家的三小姐,卻是正兒八經的四品大員嫡小姐。
哪怕在吳似錦重新起來受寵,並受封昭儀,吳大人也得了好處,自從四品升到了正四品,然而嫡女對庶子,這門親事依舊是吳家高攀了。
說罷,老孫就瞅著自家公子笑,“也不知咱們府上哪天也能得這麼件喜事。”
老孫雖然是門房,卻是當年就跟著楚祖父從江南來到京城的老人。
不過是因為他如今年事已高,又有年輕時候為救楚祖父,腿上受過傷,年紀大了以後腿腳就稱不上便利,沒辦法跟著楚祖父去醫館繼續跟前跟後的伺候著。